“他藏了这么久,怎么就突然冒出来了,又刻意死在大街上,让所有人都看见。”萧伯鸾深思道。
薛石隐摇摇头:“这死法,不管是不是钱六爷,鹤喙楼都难逃其咎。”
“你说过,有区别。”
“是,中秋你抓到的那个人,尸首——我去验过。”薛石隐搓搓手,哈了一口气。还是很冷。
“有何不同?”
“毒珠。”薛石隐道,“也是昨晚,申夫人提到毒珠的厚度,我才想起来。”
“哦?”
薛石隐将手交叉揣在袖子,缩着脖子,又跺脚取暖:
“那个尸首——口中残留的毒珠碎片,外侧有一层很厚的药囊。”
萧伯鸾明白了。
寻常死士,在立志做死士之后,会拔掉贴近颌骨的四颗后槽牙,并在牙床中嵌入两颗不容易破碎的药囊。
昨日冯氏咬破的那种琉璃珠子,十分易碎,不能长期携带。即便鹤喙楼死士要携带这种易碎的珠子,那必然要先裹上药囊,防止它误碎。
关于中秋那个尸体,萧伯鸾想对眼前这酸书生模样的薛石隐说一两句什么,但见他淡漠的神情,仿佛那尸体与之毫无关联。萧伯鸾反而不好开口。毕竟她就是死在自己手里。现如今两人刚拿捏了对方的弱点,又像是相互给了对方投名状。现在这情形,没必要对过去做过多解释,
“申夫人说得对。”薛石隐突然说道。
“她说什么了?”
“宁妃都要省亲了,我们还在追查钱六爷的下落。”他踢了踢脚底的雪,“太慢了。”
这一桩一桩的命案,嫁祸在鹤喙楼名下。
“分头行动。”萧伯鸾道。
“怎么分?”薛石隐漫不经心。
“这案子背后的人,如果针对鹤喙楼,你在这必然会越陷越深。”萧伯鸾道,“你去查船厂。她要出海,必然要造船。这船自是不在杭州。”
薛石隐挑着眉毛:“针对鹤喙楼,与我何干?船的事,我让人去查。”顿了顿,他又道:“我只担心一点。”
“申小菱??”萧伯鸾有心一试,“你应该知道,她是我曾经的下堂妻。论情论理,我都不会让她死了,默娘在她身边,你放心。”
薛石隐并没有太多情绪,冷声反问:
“放心?孙闯要杀她。孙闯曾在会稽山落草,是赵丏平寇时留下了孙闯。冯氏要杀她。宁妃得陛下青眼,坐的是冯氏的船。宁妃为何要杀她?下一次又是谁来杀她?那个默娘为了给你找东西,单独跑了,她差点烧死。你说放心?你放心?”
萧伯鸾原本很放心,无人知晓真兵符在自己手中,人人皆道兵符被申小菱偷了,还失了记忆。宁妃没有兵符,出海没有意义。为了兵符,申小菱不能死。
可经薛石隐这么一说,他也发现了蹊跷。宁妃对申小菱三番两次下死手。若不是鹤喙楼暗中护着,恐怕她早死了。这中间必定出了什么岔子。
薛石隐知道他回答不了。
宁妃手里那一枚假兵符,是他造的,宁妃从申小菱手里夺走,必然要灭口。这才说得通当年为何申小菱从太原出逃,却半路失了踪迹,最终在杭州附近的山崖被人发现。因为这里是宁妃的老家,爪牙众多。若非他让人先一步找到了她,她的小命早就丢在宁妃手里了。
“你去查丁墨,他今年出过一趟海。”薛石隐道,“申家我盯着。”
“李知府这里——”
薛石隐踱着步子走开:“李知府待小官十分热情周到,这时候,小官怎么说也得帮他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