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来也只能叹息一声命运无情,造化弄人。
房间内安静极了,只有烛花爆裂时细微的噼啪声。
仿佛因为老管事这一声“钟姑娘”,多少被刻意尘封的往事,都一点点地涌现出来,那令人心痛的黯然神伤,时隔多年,也仍旧压得这屋中每个人都喘不过气来。
老管事似是意识到自己的失言,慌忙转了话题:“公子这几天都好好的,今夜不知怎么就发了病,等明日薛公子来,老奴再让薛公子好好给公子看看。”
半晌令人心悸的沉默后,陵君行缓缓摆了摆手,声音有些喑哑:“退下吧。朕想单独待一会儿。”
房门轻轻被掩上,陵君行的目光落在熟睡的纪公子那张刀痕交错的脸上,一股子难言的酸涩几要冲破胸腔。
那一把经年横亘在心中,被斑斑血迹逐渐侵蚀的钝刀,又一点一点在心口打着旋儿地搅动,搅得那早已不成形的心脏血肉狼藉一片,痛意深入骨髓。
仿佛是不堪承受这种剧痛,陵君行向来挺拔的身形也微微弯了弯,在这昏黄的灯光里,显出一派萧瑟至极的悲凉来。
他轻轻握住了纪公子的手,几乎是用微不可闻的声音,低低地嘶哑地叫出了一声久违的称呼。
老管事不知道纪公子为何在今夜突然发狂,可是陵君行,却怎能不知道。
十年前,钟盈被无数囚犯凌虐致死的那个夜晚,月色,一如今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