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自家娘亲的提议,李澜儿自然一百个乐意,她正愁与闫家撇不清关系呢。“澜儿一切都听娘的!”
这下苏秀更加上火了,先忙给自己丈夫使眼色,生怕被发现聘礼少了的事实。
李嵘海无奈,只得帮忙遮掩:“娘,这......这闫家刚刚死了儿子,肯定正处于悲痛当中,咱们此时上门要求退聘礼毁婚约,岂不是落井下石的不义之举吗?最起码也得等事情过了,缓一缓不是?”
苏秀连忙搭话儿:“是啊,娘!澜儿妹子的婚肯定是要退的,只是不能急于这一时,否则被人传出咱们李家不仁不义,翻脸不认人的闲话来可就不好了。再说澜儿妹子以后终要嫁人,名声受损,肯定要有影响的呀。”
老夫人点了点头,一时也犯了难。
李澜儿犹豫着是否要把自己那点儿私房拿出来应急,就听到嫂子笑着开了口:“娘,依我之见,这庄子咱们不要也罢。刚我也听嵘海说了,那庄子比邻的人家都不是好相与的,最近还有歹人想要强霸过去据为己有。咱们如今门户寥落人丁不旺,根本不敢与他们对峙,若是因此受到伤害实在得不偿失,还不如抓紧卖出去,将银钱攥在手中稳妥。”
一听说卖庄子,李澜儿和老夫人立马就不干了,双双出言否定,脸色也阴沉下来。李嵘海虽然心中也是不舍,可他又拿不出钱来,说旁的都没有意义,只能闭了嘴在那里干着急。
“唉!这样吧,如今我这把老骨头打不打扮也没什么意思了......”老夫人将脑后插着的两只镶红宝石的金簪一股脑儿卸了下来,递到李嵘海手中,强掩下眼中的不舍低声道:“这是娘仅有的两只簪子了,还是当年与你爹成亲时戴的那对儿。如今人老了,戴什么都一样,你拿去当了,换银钱修庄子吧!”
“娘,这怎么使得?这万万不可啊!”李嵘海连忙拒绝。
“拿着吧,实在不行就当个活当,等将来有了钱再赎回来。”见他还不接,老夫人眼一瞪,直接将簪子丢到了李嵘海面前,吓得他慌忙接住。
由于此事挤兑的老娘把唯有的两件首饰都拿出来了,李嵘海夜里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想着以后见到娘头上顶着个木簪出入,他实在抬不起头来。左思右想又把媳妇推醒了:“哎,秀儿,你醒醒!我觉得还是先拿你嫁妆垫着比较好......”
苏秀不耐烦地扬手挥开他,语气不善的道:“哦,你娘的嫁妆就动不得,我的嫁妆就是白来的随便给,凭什么?”
“哎呀,我不是这个意思!你也知道,这是娘仅剩的一对儿簪子了,若是当了,娘就只能用木簪挽发了。到时候你见到心里不难受吗?反正我没脸看!”他索性坐起身,懊恼的叹了口气。
“哼!我不好受能怎么着?难道要我一个女子出去抛头露面养家糊口吗?嫁的男人不顶事,我能怎办?”苏秀心里早就憋着火了,根本不用点。
“嘿,你......你这是瞧不上我了是吧?”男人最怕被女人骂没用,这简直比杀了他还要过分。李嵘海气的胸口剧烈起伏着,恨恨的咬着后槽牙:“我就知道,你这女人是个眼皮子浅的。当初我做账房的时候,你可是满心欢喜,花钱也从未手软过,否则怎会一文钱也没攒下!如今我刚一失了活计,你就嚷着日子过不下去,说什么得用嫁妆聘礼贴补,有你这样当媳妇的吗?
有道是男人是搂钱的耙子,女人是装钱的匣子,你倒好,匣子根本就没有底儿!”李嵘海愤愤的照着床褥砸了一拳,猛地躺下,背对着她闭上了眼。
“哼!你这耙子本就是个缺齿儿的,搂不来钱赖谁?”苏秀毫不示弱,紧接着躺倒,面向着另一侧也背对着睡了。
窗外晚风轻拂,带来一丝潮湿的凉意,天上竟然难得的下起了小雨,淅淅沥沥,交织绵密。落在泥土上,石板铺就的甬道上,空余些清水的荷花翁中,声音或沉闷或清脆,在寂静的夜里汇成一支催人入睡的小曲儿,抑扬顿挫间尽显空灵。
第二日,因着天气不好,李嵘海并没有出门,窝在房里与苏秀生闷气。夫妻俩谁也没有出来。
李澜儿早早起来,顶着小雨到厨下做了早饭,小跑着端到正房东屋,母女俩一起吃了。又想起前院的李老伯,忙又给他送去一碗,老人满是感激地接了。回到正房,她一边与母亲学做针线,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闲话儿。
之前李澜儿心里虽然好奇,但顾着老人的心情,一直没敢深问。谁知今日母女俩独处,没等她发问,老夫人就自己说了起来。“想当初,你父亲在的时候......”
原来这一世她的父亲曾经是临江县的县令,虽然官职不算太大,但好在天高皇帝远,县令与土皇帝差不多,也算风光了不少时候。她娘也就是陈氏,便是那个时候嫁过来的。
陈氏出身书香门第,家父是个举子,在临江县做教喻,认识的读书人和有学之士不少,享有很高的威望。因与县令熟识,陈家与李家常来常往,一来二去的,李靖淮与容貌秀美的陈玉娇也就是陈氏便看对了眼儿。两家一拍即合,欢喜的结下了这门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