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玺捧着杯子小口地抿，小半会儿后才镇定下来。
她想了一下后，放下水杯，往里边坐了进去，而后侧着身体。
虽然陈娴不想和她同桌而坐，但她真的没办法，也不可能真的就这样同对方背对背地交流。
卡座够大，每一边的沙发就算挤三个人也是绰绰有余。
所以，苏玺至少也能看到陈娴的侧脸。
感受到苏玺灼灼的目光，陈娴低下了头，紧接着却是往外侧了侧身体。
她再次选择避开了。
那一瞬间，苏玺一直挺直的腰背险些就弯塌下去，她握紧拳头，艰难地开口问：
“您不想见我吗？”
陈雅宁当日回苏家，所有该需要的证据都准备得齐齐全全，苏玺相信，陈娴应该也是知道的。就算陈雅宁瞒着她，但苏玺相信姜宴，如果陈娴有一丁点的不知情，姜宴都会在今天之前同她说得明明白白。
可即便是这样，她还是不想见她。
苏玺心中其实已经有答案了，但她还是盯着陈娴看，她以为能有一丝丝的可能性，却没想到陈娴会直接地转头，完全地背向她。
“我只有一个女儿，那就是雅宁。”
陈娴的声音一点都不像余雪兰那样的明亮，它有些沉、有些哑，却意外的温和，可比起余雪兰声音的尖锐刺人，陈娴却是字字如刀，刀刀戳在苏玺的心口上。
“就算她不是您的亲生女儿……”
陈娴不赞同，“养恩大于生恩，我相信你也是一样。”
“怎么会一样呢？”
苏玺想笑，却不知道她现在笑得比哭还要难看。
如果对余雪兰来说，养恩大于生恩，那她在知道苏玺不是她的亲生女儿后，不说赶她离开苏家了，就是保留最基本的情面，都不会选择和陈雅宁一起来算计她。
如果对苏家来说，血缘不重要，那她也不会在得知真相的当晚，没有一人主动开口留她，只能独自一人，只带着一部手机离开。
所以，她和陈雅宁怎么会一样？！
陈娴却是以为苏玺纠结于血缘，“雅宁是个好女儿、好姐姐，我们十几年的母女感情，是用‘心’在维护，不是靠一不一样的血液。就算她回了苏家，也依旧是我的女儿，文宇的姐姐。”
“你也是一样，要好好地对你的养父养母。”
陈娴说的话，却是让苏玺想起来，在陈雅宁未重生的那一世，陈家也是依附在陈雅宁身上。
那她呢？
是她…不管他们了吗？
所以，陈家才只能紧紧地抓着陈雅宁不放，是吗？
无论上一世如何，这一世，陈雅宁重生了。
而她重生回来后的第一个决定，便是不愿再被陈家压榨，也不愿再为他们赚一分一厘，她将自己所有的时间和精力都放在提升学习成绩和学习才能上。
那这一世…他们怎么样了？
苏玺由小说而知，陈家是四口之家。
作为家里唯一劳动力的陈父，在陈雅宁上初一的时候便过世了，此后家庭的重担便落在了陈娴身上，陈娴文化程度不高，只能通过熟人介绍，在一家公司里做保洁阿姨。
陈家也有低保，陈雅宁两姐弟读书也有减免，三人基本的生活倒是能保障的。但是陈雅宁不想让陈娴太辛苦，加上弟弟陈文宇从小被惯坏，总能惹出些破财事端，所以陈雅宁才开始兼职补贴家用。
按照小说中的描写，陈雅宁兼职的费用在陈家的收入中，是占有很大的比例。
而如今，陈雅宁重生回来已经好几年了。
虽说，陈雅宁上补习班兴趣班的费用应该都是余雪兰暗地里出的，但苏玺相信，她肯定也向陈娴伸手了。
毕竟，她报复的目标不止苏玺，也还有陈家。
所以他们现在是怎么样了呢？
苏玺看着离自己一臂之远的陈娴，看着她头上掺杂着的银发，不由便问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