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的沉默之后,怜花幽幽开口道。
“为何?”管长生着急问道。
怜花攥紧了衣角,想要回他,既然已有喜欢的人,当真不必勉强娶她。
她不是没听出来,他认错人时的那一声呼唤,那言语里的惊异与欢喜,可她还是有些问不出口。
孟娇娇是再也绷不住了,好不容易求来的亲事,这丫头又是闹的哪一出?
她不分场合,劈头盖脸的就朝着沈怜花怒骂道:“你不想嫁?这事由得了你吗?家里都要揭不开锅了,你还指望婶娘养你到几时?高高在上的正妻你不做,你这是还念着要去给你表哥做小是吗?你是想要婶娘死不瞑目吗?你这个没良心的……”
“婶娘,我求你了,别说了。”
怜花忙起身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连连叩首。
管荣被管长生方才那一声喝,吓得不敢再吱声了,原本好好的气氛现下僵得不得了。
而管长生却是愣在了原地,他满脑子想的就是方才孟娇娇的话。
他寻了她三世,而她竟已有了心仪之人,是为了那个人,她才至今未嫁的吧?
“少公子,可否让您这仆从先送我侄女回去,老婆子我,我有话想要同公子单独讲。”孟娇娇朝着愣神的管长生请求道。
管长生看了眼还跪在地上,黯然垂泪的沈怜花,朝管荣递了个眼神。
管荣连忙上前,将地上的人扶起来,孟娇娇站在窗口,一直到看着怜花被扶上马车,又看着马车走远,才叹出一口气,跪在了管长生面前。
管长生连忙去扶,她却坚决不起。
“少公子宅心仁厚,老婆子我别无他求,公子若愿娶她,请一定给她一个正妻之位,将来公子要是不喜欢她了,纳妾养小皆由着公子喜欢,我家怜花绝不会亏待了您的后院,只求公子能给她一点正妻的体面,和一碗饱饭即可。
那孩子自小就命苦得很。老婆子我时日无多了,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她的余生,此番回去定好好教育她,公子尽可放心,最后还有一事相求,公子可否将那些聘礼什么的全部折现,最好是银票。”
“为何?”管长生不解。
“呵,实不相瞒,我,我身患肺痨,已药石无医了,我的丈夫和三个孩子皆死于此病。
外人只道是我待怜花心狠,可我,我是不敢与她亲近,好在那孩子命硬,少公子放心,怜花她身体很好的,她没有任何毛病,将来也定能为公子诞下个一儿半女的,还望公子能善待她。
老婆子我名声不好,也惯不怕人笑话了,您那聘金我想给她存着,若将来她不得您爱了,或是受了委屈什么的,也不至于没了活路不是。”
管长生只觉心口被纠的生疼。
他将地上涕泪横流的孟娇娇扶了起来,原本还有一肚子想问的话,却是一句也问不出口。
“我管长生是真心愿娶沈怜花为妻的,不纳妾不养小,不生异姓之子,一生只她一妻,婶娘可能安心?”
“这,这……”
“婶娘不必惊讶,回家后好生与她谈谈,莫,莫要再那般责骂她了,我会心疼的。”
管长生看着孟娇娇一脸的不敢置信,顿了顿又补充道:“嫁娶的一应事宜皆按婶娘说的办,长生这便回去告知双亲,三日后定带媒人上门提亲,届时便挑个最近的吉日,我想早日娶她过门。”
孟娇娇看着管长生真诚的脸,真诚的言词,抹了把泪连连道谢。
这门亲事,如此便算是定了,孟娇娇总算能安心些了,她的侄女该是不用再受苦了。
孟娇娇是被管长生用马车送回去的,他撩起马车一侧的帘子,看着那一方破落的小院,不敢想象她这些年都是怎么过来的。
回去的马车上,管长生一直阴郁着脸,管荣精神也一直恹恹的,几次欲言又止。
“有话就讲。”
管长生见不得他这副如坐针毡的模样。
“公子,你当真要娶那个沈怜花啊?”
管长生冷着脸给了他一记眼刀,管荣秒怂。
撇了撇嘴纠错道:“是沈姑娘,沈姑娘。”
“还记得我先前跟你说的,我一直在找的人吗?”管长生眸眼深邃道。
“公子一直在找的人竟是沈姑娘吗?”管荣惊讶不已。
管长生叹了口气不再说话,管荣还是按耐不住,低声嘀咕着。
“那沈姑娘是长得好看,可她那眼睛,管家未来的当家主母是个瞎子,这传出去还不得……”
“我又不嫌弃,她不能视物,我就当她的眼睛好了,管荣,你不觉得她的眼睛很美吗?”
管荣看了看,像是不知被什么附体的自家公子,一脸鄙夷。
他家公子相看了多少女子,别人不知道,他还能不知道吗?
从来都是走马观花只瞧一眼,也不是没有比这沈姑娘还好看的,还有家世背景赛过管家的,也没见他这般上心过。
“公子还是先想想,怎么过老爷和夫人那一关吧?”
管长生想的却是别的,他低低一笑,人找到了便好。
感情是可以慢慢培养的,说什么也要先把人娶回家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