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被人问起还不觉,现下她倒真觉有些饿了。
可婶娘先前有交代过她,不能吃东西的,得等到新郎掀了盖头,饮过合卺酒后方可少量进食。
“可以的,少公子吩咐过了,一切以少夫人为主,不必拘那些虚礼,饿了就先吃点东西垫垫,可见少公子是极疼您的呢!”轻鸿看出了怜花的顾虑,忙不迭的解释道。
“还是再等等吧。”怜花淡声说道。
“好吧。”
轻鸿知这位少夫人喜静少语,便也不再多话。
主仆二人就这样一坐一站的干等着,时间慢慢流逝,久到怜花都有些犯困了,才闻见了急步而来却步伐沉稳的脚步声。
怜花莫名的觉得心跳有些加快,她想,她应该是惧着管长生的。
“少公子。”轻鸿朝管长生福身行礼。
原本伺候在外间的喜婆和几个丫鬟,也依次跟了进来。
喜婆先是说了一大堆的祝词,尔后又讲了许多的规矩,最后将一杆喜秤递到了管长生手里。
管长生看了眼坐在床榻上,局促不安的沈怜花,朝众人挥了挥手。
轻鸿连忙招呼着喜婆及其他仆人先行退下,她自己也笑盈盈的在出门前,带好了外间的门,然后守在阁外。
虽然这有点不合规矩,可她家少公子本就是个不走寻常路的。
先前听闻少公子要娶亲,她也是不敢相信的。
其实也不止轻鸿一人不信,几乎整个管府都不敢置信。
他们少公子突然间说要娶亲,婚期是十分的急,娶的还是管家庄闻了名嫁不出去,还年长自己三岁的盲女。
老爷和夫人虽不怎乐意,不过二老是早就打好了只要他肯娶妻,将来少不得再给他纳几房貌美妾室的念头,便将这婚事也是操办得风光无两。
轻鸿是自少公子决意娶亲时,就定下了派过来伺候少夫人的。
她虽年岁小,却是个机灵有胆识的,又是管府的家生子,自小在府中长大,颇得管长生信任。
放眼整个管府,兴许就只有轻鸿一人认为,少公子是爱极了少夫人的。
其实从他决意娶她起,他就没在意过别人的看法,一心只顾忌着少夫人的感受,有夫如此,妇复何求!
管长生看了眼前人片刻,并没急着掀盖头,而是上前去与怜花并排端坐在床榻上。
他看着她红盖头下那无处安放的手,那双手算不得细腻,甚至还有些粗糙,显然是摸索着做过洒扫的。
怜花双手绞紧了手里的帕子,搁在双膝盖上隐隐紧张不安。
管长生将自己干燥温暖的大手覆了上去,那双手明显的颤抖了一下。
“怜花,我们成亲了,愿余生恩爱不疑。”管长生感概道。
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许久后,沈怜花嗫嗫道。
“是,夫君。”
“不必如此拘谨,以后唤我长生就好。”
“好,长…”
怜花长生二字还未唤出口,门外传来了急促的敲门声,还伴有轻鸿数落来人的声音。
“何事?”管长生问。
“少公子,管荣有急事寻你。”门外传来了少年的声音。
这是管荣的声音,怜花对这个声音已有几分熟悉了。
管长生应了声知道了,却是没有立即起身离开。
他放下手里的喜秤,一双手已将大红的盖头掀了一半了,想了想又放了下来。
温声道:“我去去就回。”
怜花微微颔首,红盖头随着点头的动作飘动着。
管长生本已起身准备离开的,突然又倒了回来。
他单手扶住怜花的后脖颈,附身凑上前隔着红盖头,准确无误的吻在了怜花的唇上。
虽是一触即离,却早已在怜花心口掀起了惊涛骇浪。
她能肯定,自己那一刻是连呼吸都忘记了的。
他低沉好听的声音还在她耳畔,细语了一句“等我回来。”
怜花大脑一片空白,只听到了自己不受控细如蚊蝇的一声轻“嗯”。
管长生匆匆离开了望心阁,之后就没再回来了。
怜花由先前的心如鼓擂,直等止油尽灯枯,心如死水。
说什么洞房花烛夜是人生一大喜,说什么春宵一刻值千金,有什么天大的大事,能大到让新郎官可以一去不回的,不过是洞房里的那个人,不是他心心念念之人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