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孩子如今是爹死妈跑,村里的干部准备给他们办理孤儿证的。一个月可以领点粮食和钱,本来皆大欢喜的事,他们跑掉的妈居然又跑回来了。人们猜想总算回来了这下有个娘照顾着也好,过了办证的时间她又跑了,丢下两个孩子无依无靠。如今孤儿证也没有办理不成功,两个孩子暂时由年迈的爷爷奶奶带着。
“死婆娘,一点良心都没有,心肠黑哒哒的。”老五嫂当着两个孩子的面骂骂咧咧,女孩知道她在骂自己的母亲。她哭也没哭,笑也没笑,就只是盯着老五嫂的嘴巴。
老五嫂长着一张窝瓜脸,额头尖,下巴宽;她的身材也是这样,肚子上一圈一圈的肉,腿却很纤细。嘴巴大,眼睛小,说话直接,心地善良。
“那个女人就回来三天,害两个孩子补助都没有拿到。”许多老妈子围坐在一起,纷纷感叹起来。
两个孩子的母亲叫翠莲,肤白貌美大长腿,可是生不逢时。想来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婚姻,嫁给体弱多病、身材矮小的罗毛毛。怎么看都是委屈她了,家里只有两间泥土房,她又只是养女而已。家里的哥哥要娶媳妇。
“你不嫁,我怎么娶媳妇?叫你嫁,你就嫁,我爸妈养了你怎么多年,难道还不够?”
翠莲哭了一夜,罗家送来几块斜纱蓝底布,三百块钱。其余的什么也没有,陪嫁的就只是翠莲身上的一套新布做成的新衣裳。还有一双绣花的布鞋,和一篮子鸡蛋。
看着要嫁的男人,相貌还算端正,脾气也还算好。她就默默接受了这场荒唐的婚姻,翠莲走的那天,夕阳烧红了半边天。映在她的脸上,让她整个人都渡上来一层红光似的。
夜晚很快就到了,坐在破旧漆黑的婚房里,只有一盏煤油灯在风中摇曳着身姿。“吱呀”一声,男人从外面推门进来,他坐到床上约莫一分钟。唉了一声说:
“嫁给我,我知道委屈你了,可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
翠莲说:“确实,只要你欺我辱我,日子苦点就苦点。”
第二年,翠莲生下女儿。罗家都是没有为难她什么,家中有一个小叔叔外出打工,快三十多了还是一条光棍。还有一个哥哥也是光棍,婆婆的三个儿子只有老二有媳妇。大哥待在家中,和父母种地,清晨的养父喜欢和他一起喝酒。两个男人,一个儿孙满堂、一个光棍一辈子,坐在一块草地上诉说心肠。
罗毛毛是翠莲的丈夫,罗家是村里最穷的人家,其实那个时候家嫁都穷。家里揭不开锅底的时候,就只能烙上几个噎脖子的荞麦饼来吃。翠莲爱美、喜欢打扮,最爱当时流行的高跟鞋喇叭裤。一到赶集的日子,她就换上那条绣花蓝色喇叭裤和那双粗跟的皮鞋。在脸上抹上老上海牌的雪花膏,再涂上一层口红,披散着头发。
这一生时髦的打扮,无意让别的女人嫉妒了去,她们也到集市上买一条喇叭裤。穿上比翠莲那双根要高一些的皮鞋,这一股斜风让村子的人才编了一溜词。每个小孩都会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