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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罪业

五人正前方蓦然飘来十数道黑影,速度不快不慢,最前面的月陌霓定睛一看,赫然是一个个面容扭曲、衣衫篓缕的鬼影!它们手呈爪状,就要飞来撕裂这谪仙般娇艳欲滴的女子。

月陌霓随意挥动轻盈的袖袍,袖中飞出七条白色半透明的绸带,那绸带轻飘柔软,乃是美丽至极的条锻,在月陌霓手中翻飞挥舞间,如有灵性地缠上了每一个鬼影。只见她面不改色地抬起柔荑般的手,手指摆成兰花状,轻声念了一句什么口诀。顿时这看似柔软的缎带瞬间拉紧,十多道鬼影生生被捆绑定在空中,不得寸进。

水一容看着那白色缎带,心里掠过一个奇怪的念头:这不是‘缠情丝’吗?这个月陌霓号称不食人间烟火,不碰男欢女爱,怎么还能将缠情丝用得如此炉火纯青?

夜千尘心里的念头更奇怪了:这个仙女般的人儿……原来喜欢玩捆绑!咦惹……

“呜呜呜……我恨呐!”

“还我命来……”

“新鲜的生命,做我奈何桥上的引路花吧……”

十几道被缠情丝绑住的鬼影不断挣扎,但越是挣扎,那缠情丝便越是收束,据说鬼魂没有痛觉,但此时这些鬼影的面孔却随着这轻柔丝带的收束变得越发扭曲,看起来痛苦至极,口中纷纷发出震耳欲聋的哀嚎。

月陌霓冷哼一声,玉手挥动,缠情丝猛然收束到最紧,鬼影们全身上下,手、脚、腰间、脖颈,凡是被缠之处,在这一刻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小,全身青筋膨胀,甚至眼珠都高高凸出,还伴随着眼中血丝的拉扯,令人看了不禁反胃。当那丝缎收缩到不能再小时,鬼影陆续炸成一道道黑色的血雾,血雾漫天落下,那缠情丝却一如它的主人,出淤泥而不染,当最后一道鬼影也爆炸后,仍不沾半点污秽,飘然回到月陌霓袖中。

月陌霓初露峥嵘,便是轻描淡写地解决了数十道鬼影。夜千尘这一生当中见过厉害的女人很多,而最让他感觉绝世无双的首先自然是墨倾雪,如万古冰川般的雪女,高远圣洁。第二个是王黎,她修为更高,如同万夫莫开的女战神,英姿飒爽。

但要说最神秘,最让人觉得迷幻的莫过于眼前的月陌霓了。

还没来得及评说这漂亮的‘绞杀’,鬼影炸开后所化的血雾又复飘起,朝一个地方汇聚而去,不停蠕动,不多时已凝聚成一个三头六眼,两肩生出八臂、下体长有四条腿的怪异体。你要说他不是人吧,但三个头又皆是人头,眼鼻口,手脚同样如是。只不过这令人作呕的形象,就是比刚才那些外貌各异的妖族也难看不少。

夜千尘从刚才血雾汇聚的时候脑中就已经开始不断回想,此时他终于确定了,这种汇聚亡灵怨念作为力量的手段,正与自己之前所翻阅过的一些家族书籍所载内容完全吻合。他想起平州各城内流离失所,病疫肆虐的景象,登时气血上涌,拔剑出鞘,怒喝道:“巫族!”

不错,收纳心有怨念而不愿往生的亡魂,汇聚冶炼成世间至阴至邪的‘鬼魂’,这不是巫术是什么?

果然天狐族如此嚣张,一直是因为有巫族助纣为虐。

“桀桀桀桀桀!死胖子有些眼光,待我先将你碎尸万段,再将暮渊收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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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难听且刺耳的笑声,正是从这三首八臂的怪物其中一个头的口中发出来的,而中间掺杂的婴儿哭啼与其他各种重声,则来自它另外两个头的嘴里。

面对这副慑人的画面。夜千尘全身汗毛倒竖,手中的暮渊疯狂颤抖。他表面再倔强,仍是一个十多岁的孩子,对这种鬼怪阴物有本能的恐惧。

“尔等宵小,且轮回去罢!”

怪物四条腿飞奔着,速度奇快,朝夜千尘而来。电光火石之间月陌霓再次将缠情丝祭出,一根根绸带飘向了怪物所有手脚与头颈。但这一次却没有如愿的限制住它,怪物的三个头不停转动,响起噼里啪啦的骨头扭动声响,八手四脚也不断地抓住缠情丝的端头,将欲打上结的绸带一一解开,纵然如此还是来不及,被捆住了两只手与一只脚。虽然缠情丝束缚了动作,但无法阻止它继续前进,仍要向胖子抓去。月陌霓也是一惊,显然没料到这个情况,此时要赶过去挡住怪物已来不及了。

夜千尘也不避,朝前一剑斩落,怪物仅用一只手的两根手指便紧紧夹住剑身,随后胖子翻转手腕,暮渊一横,怪物的手被弹开。但头上的六双眼睛此时闪着暗光,猛然喷射出六道细细的光束,光束虽细,其中蕴含的力量却不容小觑,挨上了可不是流点血这么简单。近距离下夜千尘只好举剑格挡,暮渊剑身宽厚,挡下了四道。胖子头一偏躲开了一道,还有最后一道眼看着就要落在他的腹中,千钧一发之际,一道身影箭步冲了过来,一抬脚结结实实地踹在胖子的屁股上,胖子整个人直接飞了一段,堪堪避过最后一道光束,摔倒在不远处的洞壁旁。

他摸摸屁股,一阵刺痛,转头看着收回脚的卓般若,咬着牙道:“多、多谢,但下次能不能轻点?”

卓般若一双竖瞳呆滞地望着胖子:“生死关头,这怎么好控制?”

“吼!呜呜……桀桀桀桀桀!”

怪物一招失利,转眼就被缠情丝将所有的手脚绑起,月陌霓认真了起来,此时正虚浮与一朵径半米的莲花虚影上,玉手结印,朱唇轻启念着神秘口诀。缠情丝又分出数十根缎带,不停向怪物缠绕而去。此时它的手脚尽数被束住,但仍在挣扎着,三个头的口里不停发出怒吼、哀嚎、讥笑三种声音。

此时水一容手腕翻转,一柄亮青色的细长玉剑瞬间握在手中,玉剑中有微小的光芒闪烁。她神眼神一凝,朝夜千尘与卓般若喊道:“它被缠住了,一起动手!”

二人闻言点头,夜千尘举起暮渊,而卓般若则是念了两句口诀,祭出一根带有诡异暗红色纹路、样式古朴全身乌黑的巨柱,巨柱足有两人合抱那么粗,两米多高。

三人一齐冲向前,攻势尽数朝着已被月陌霓的缠情丝绑住,无法躲避的怪物而去。

夜千尘的暮渊与水一容的玉剑分别刺入了它的左右胸膛,而卓般若则高高跃起,抱着巨柱朝它三个头狠狠地砸了下去!

轰!

怪物发出无数痛苦的嘶吼,此刻他虽只有三个嘴巴,但却犹如有万人在同时愤怒嚎叫,声尖音大,听得夜千尘三人耳膜都快无法承受,被迫后退。剑一拔出,怪物胸膛两道深可见骨的伤口猛然喷出血来,向前射了几米远,那三个头也被卓般若的巨柱砸扁了两个,还有一个眼珠都被挤压飞出去落到一旁。怪物被彻底激怒,八手虚抱,使劲扯动缠情丝,月陌霓心惊这怪物的蛮力之可怖,一时竟有些控不住它了。怪物趁这一缝隙,三个头猛然张开嘴,喷出三道比方才更粗的暗色光束,锁定了退后的夜千尘三人。水一容柳眉紧皱,就想着要拿出些真本事了。但就在此时,他们三人面前出现了一个小光头,挡在喷来的三道光柱之前。

若心!

夜千尘此时又惊又怒,就欲开口骂走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和尚,但下一刻他听到佛号声响起,若心身上泛起了金光。一个大大的金色‘卍’字在他胸前凝结成型,慢慢变大。下一瞬怪物的三道光束打在‘卍’字之上,瞬间被瓦解,化成丝丝缕缕的黑烟散去。甚至没能引起任何飞沙走石,没有能量余波,一切都似寂灭,怪物威势无匹的攻击,就这样被化解了。

再看若心,闭着眼浮坐于空,双手合十。

他金光缭绕全身,稚嫩却精致的五官已让人分辨不出男女相,只见神圣和肃穆,宛如再世观音。

怪物惊恐地望着那徐徐隐下去的‘卍’字,全身竟开始微微颤抖,不绝于耳的悲鸣又复响彻洞穴。

“梵文真言,佛祖心印。你、你……你竟是天生观音相!”

若心缓缓睁开双眸,只是这一刻他的瞳孔竟如湖水般透明,隐隐间还跳动着微弱金光,再没了一丝一毫天真,取而代之的是清浅和澄明。那是一双洞彻万物的双眼。

随后他的声音响起,每一个字都犹如一道陨石狠狠轰砸在怪物的脑海中。

“身负贪嗔痴三垢,汝乃罪业之躯。舍去执念,犹可救赎。”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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