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平见她不说话,似乎生怕她生气,又补充道:“你要是现在就想吃,膳房有冰蔗水,我等下叫人送一份过去,你可以喝那个先消消暑。”
沈云双睫微微一颤,她抬头,朝他笑了笑。这样温和的笑意,在温热的阳光下,如湖心的一点波光,令人想用万千美好的语言去形容。
薛平怔了一下,他不敢眨眼,似乎害怕错过这天地间最美好的时刻。
眼睛承受不下,只好拥住她,用双臂来承受,去感知。他拥过她很多次,强硬的,温和的,只要他想,她就必须在他怀里。但这一次不一样,这是他第一次觉出拥抱的温度。热烈到眼泪涌出来的温度。
她安静地待在他怀里,任由他心跳地声音在耳边响起。
“我这辈子不求什么,只要你能对我笑一笑,我可以什么都不要。”薛平低低出声,呼吸很轻,拂在沈云耳边。
“你会好好和我过下去吧?”薛平问。
沈云没说话,算是默认了。
沈云的脚腕的伤快好了,也许等夏天过去,就可以痊愈了。
薛平望着她的脚腕,轻轻搂紧她的腰肢,周围一片安静,他却好像听到伤口愈合的声音。
芙蓉殿。
“薛统领是个周到的人。”赵子砚舀了一大勺梅子羹,她脸上还是阴郁的,事实上,她并不知道吃了个什么味道,只是不停的往嘴里塞。似乎这样,就可以甩开那副画像的噩梦。
沈云愣了一瞬,不自觉按了按袖子道:“他最近,似乎心情是不错。”
或许是朝中势力大洗牌令他难以脱身,又或许是他想通了,总之这些天他很少来芙蓉殿,就算来,也都是像今日这样送些冰块,或是送些冷饮。
要是能一直这样下去,就好了。
看了一眼赵子砚,沈云又打消这个念头,她可以一直这样,赵子砚不能跟她一起憋在这里。她应该去到更宽阔的天地。
“你想好接下来的安排了吗?”沈云问赵子砚。
赵子砚手一颤,慢吞吞地吃了一大口梅子羹,没有说话。
“不管怎么样,你不能再待在这里了。那画像,阿平一定看到过,他说不定一早,就清楚你的身份。我不知道他为什么留你在这,但我可以确定,你的处境很危险。”
沈云深吸一口气:“明天,等阿平去上朝,我送你出去。去找宁王殿下,他会帮你。你是公主,你不该做妾,你该回到王城去。吐谷浑王找了你那么久,他也一定会不遗余力的保护你,他们都是会真正对你好的人。”
赵子砚点点头,她感觉自己吃了太多冷的,胃里突然不舒服。
汤匙从手里脱落,砸在碗上,“叮”一声巨响。
她想站起来,可是四肢像被定住了,手脚的知觉都被抽去,她看着沈云的眼睛,在她的眼睛里看到面如死灰的自己。伸手想去扶架子,手还没触及木架边缘就摔坐回床边。
耳朵里的轰鸣声“嗡”地炸开,浅色的瞳仁兀地放大,大到充满整个空间。无数破碎的零星画面,就这样如破散的浪花般,冲到赵子砚面前,让她头脑一阵眩晕。
她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