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慎的马车驶走后,陆府的家奴也将喜饼搬得差不多了。
驾车的府兵已经坐到车辕上,只待最后一箱喜饼抬上马车就可以赶紧回去复命。然而这最后一箱抬得极为缓慢,两个家奴磨蹭了半晌才抬上马车。
“哎呦,这最后一箱是装了多少喜饼,沉得嘞。”一个家奴揉着肩膀抱怨。
“该不会是这雨下的,放驿站里灌了水吧?”另一个家奴担忧的问。
“打开看看就知道了。”说着二人就要上手。
“要死!”车辕上的府兵大喝,隔着老远,一马鞭抽在那家奴伸出去的手臂上:“这是喜饼!全是求吉利的东西,谁敢擅自打开?坏了陆家气运,你们倒以为担待得起?”
两个家奴霎时吓得缩成一团,灰溜溜地关上车门,退到了后面。
雨天街上冷清的很,陆府更是冷清。
似乎民愤还未消,陆府门口全是被砸的浆果和烂菜叶子,受此波及,前院几乎不再去人。盛喜饼的箱子一直搬到后院,才有几个婢子迎上来帮忙。
女官沛容清点了箱子,见数量不差,点点头令人搬进佛堂。
“时辰尚早,老夫人还在休息。”见家奴还在等候,沛容示意他们退下,但转念一想,此等重要的物件还是要查验一下为妙。
近来陆府出的事情不在少数,若是出了岔子,怕是麻烦大了,尤其是这几箱喜饼还在宁王府停留过。
略一思索,沛容只好亲自将陆文濯请来,一来不会坏了气运,二来宁王府派了人护送,陆文濯出面也好有个回应,不算失了礼节。
雨声哗哗,凉风习习。
陆文濯缓步在箱子前行过,一一打开箱盖。他本不赞同借求喜饼改命之说,如今却不得不亲自查验,阴郁之色自不必言说。
佛堂外冷,佛堂内更冷。
家奴和沛容本是侍立在他身后,被他这浑身冷厉之气吓得,皆心照不宣的向后挪去。挪着挪着,佛堂里只剩下陆文濯一人。
盛喜饼的箱子是樟木木板拼接而成的,前两箱的缝隙间抹了蜡油,密封性极好。虽说路上耽搁了,却丝毫没有影响到喜饼的香气。
合上盖子,陆文濯走向第三个箱子。然而还没伸手,他便停住脚步,他注意到第三个箱子的不同——缝隙间的蜡油不见了。
没有完全剥落的蜡上,刺满了小洞,显然是有人仓促为之。这蜡本是保存食物的关键,如此破坏只有一种可能。
有人。
这场民愤闹剧,竟是还没结束。
陆文濯的眉头微微蹙了蹙,面上淡淡倦意被雨光照出万般无奈。
掌心缓缓抚上腰间短剑,陆文濯不动声色上前,一手猛地揭开箱盖,一手起剑。
只一瞬间,箱内的“愤民”便被制住。
下一瞬,陆文濯怔了一怔,僵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