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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英雄

月堡矗立在市郊的一座山岗之上,本质上,它是一座哨塔,距离城区很远,周遭生长着繁茂的树木和杂草,远远望去,这座建筑显得孤寂落寞,此刻没有风声,无论是林木的沙沙声,还是鸟鸣,都好像避讳着那高耸的孤塔,消失不见;月堡的占地面积无法与蓝塔相比,但它的建筑风格和蓝塔完全一致:虽然被称之为“堡”,月堡实际上是一座高塔,此塔总共有三十一层,高约百米,塔身被一层劣质的蓝色絮状涂料覆盖着,因为没有守卫阻拦,莫尔四人特意走近细看了一番;近处看去,那些淡蓝色的涂料确实不堪入目,干裂脱落还是小问题,大问题在于这些材质介于油漆和石灰之间的涂料被抹得很不平整,令塔身看上去坑坑洼洼,斑驳的色彩参杂着风吹日晒带来的沉积,有些色块浅,有些色块深,有些地方甚至露出了白色的石料。

莫尔向卡米拉抱怨这涂料的制作工艺,卡米拉却解释道,“这已经很不错了,月堡是战时修建的,当时使用这些涂料只有一个目的:抗燃;作为阻燃剂而言,这些涂料还是蛮称职的。”

“没错,月堡从来不是一栋赏心悦目的建筑,这些痕迹都是战争留下的。战后,月堡领主拒绝重新粉刷此塔,那些涂料就这么留存了下来,能保留到这种程度,说明这些涂料的质量相当不错。”

四人绕着塔走了几步,发现了入口的小木门。门前没有卫兵,阿勒法带头走上前,在松木制的门板上轻叩三下,却听到头顶传来喊叫声。

“是谁?”

原来月堡的卫兵近在眼前,只是四人没有察觉罢了;这名卫兵身形模糊,只能看出他站在塔身二层一块突出的石砖上,背部紧靠着塔身站立,他或许是穿着无形禁军的盔甲,正处在匿踪模式,除非他发话,否则塔下的人将很难意识到他的存在。

阿勒法抬头,收回右手的无名指和小指,对卫兵比出和平手势,“我代表战车领主卡拉巴克而来,需要会见月堡的英雄领主。”

卫兵稳住身躯,本来依稀可见的身形完全消失,他和背后的墙壁融为一体,即便在说话时也没有露出丝毫破绽,“请回吧,领主病了,不肯见人。”

律师友好地笑一笑,继续讲,“我们确实有要紧的事情,请你去告知英雄领主,此事和异教徒的游戏有关;虽然他有疾在身,也请你立即转告一声,事关重大,刻不容缓。”

但卫兵没有行动,“抱歉,领主不肯见人,我也是人。”

说着,他显出了一张布满淡绿色鳞片的脸,原来他没有穿戴隐形盔甲,而是依靠自身的异血在匿踪;莫尔还是第一次见到异血者,他联想到了罕德拉那个讨人厌的贝塔,但这异血卫兵和那名蜥蜴律师并不相同:此人只是面部覆盖有鳞片,五官和头部轮廓都与常人无异;而贝塔则是彻头彻尾的冷血动物,除了穿着打扮和人类相似外,他几乎和“人类”这个词语毫无关系。

阿勒法认为卫兵曲解了自己的话语,立即道歉,“实在抱歉,我不是讽刺你的异血。”

“我明白,律师,但领主确实不肯见人。”卫兵的脸消失了;复仇心切的卡尔被卫兵的态度惹恼了,他挥拳朝上方大喊,“喂!咱要见人,哪来这么多麻烦!放咱们进去不就行了!”

莫尔急忙用意志安抚同伴,但卡尔的话却让卫兵动摇了。

“我当然可以让你们进去,但不能保证你们见到领主。”卫兵一跃而下,落在了阿勒法身旁,显出了全貌,原来他赤裸着上身,腰间除了腰带,还围着一块绣着奇异纹路的赭色粗布,或许是因为体质特殊,他留着偏红色的短发,此外并无其它特异之处;卫兵从腰带上取下一个钢笔似的挂坠,一旁的木门自动打开了,“进去吧,领主就在二楼。”开门后,卫兵意味深长地补充了一句,“先说明白,如果你们见不到领主,我可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四人走进门,塔内很昏暗,天花板很低,给人以极大的压抑感;当排在最后的莫尔走进时,身后的木门又自动关闭了。

“好阴森。”莫尔自言自语道,跟着卡米拉走向右侧的楼梯口。因为是战时修建的建筑,月堡内没有电梯,楼梯间狭小而密闭无窗,连最基本的储能灯都只安装了几盏,根本不足以照亮每一级台阶;第二层甚至更胜一筹,彻底没有照明的光源,前方漆黑一片,带头的阿勒法停下脚步,转身看向其余三人,尴尬地问道,“有人带灯了吗?”

“我带了。”卡米拉在自己盔甲的腰带上按了一下,立即有光从她的面罩上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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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出,莫尔有样学样地在腰上乱按一通,居然成功打开了头盔上的灯;两人于是走在了前排,带着阿勒法和卡尔探索这无光的楼层。

连接楼梯间的走道中到处摆放着储物柜和各种家具,从走道的尽头,四人进入了这一层的主厅,主厅内倒是没有储物柜,四下摆放的,除了铺着灰白桌布的餐桌和许多椅子外,就只有挂在墙壁上的大量画像,如此看来,这里似乎曾是一间餐厅;此处潮湿而阴冷,充斥着一股酸涩的发酵气味,也许有什么东西腐烂了,莫尔为这里的氛围感到浑身不自在,临时起意,在一张餐桌上摸了一把,果然摸到了满手的灰尘。

“看来这桌布原先是白色的,只不过太久没人擦拭了。”莫尔拍掉手上的灰,开始端详起墙壁上的画像。

阿勒法搓着下巴上的胡茬,在卡米拉的帮助下四处打量着,卡尔则站在了莫尔身旁,那些被莫尔掀起的灰尘呛得他不停咳嗽。

莫尔帮卡尔拍了拍后背,助他停止了咳嗽,“看哪,这些画像画的好像是同一个人。”他将光线对准画像,用右手指着依次看去,卡尔点点头,这些画中的主人公都是一位赤着上身的男子,他和那异血的卫兵一样,身上覆盖着鳞片,头发颜色黑中发红,长相算不上英俊,但身材相当健美,手臂和胸部的肌肉都棱角分明;有些画中,他在奋勇杀敌,敌人的形象都是异教徒,有些画中,他则穿着正装,出席各种庄重的场合,但唯独有一幅画,令莫尔长大了嘴巴,迟迟不能移开目光。他对着那幅画惊讶了许久,卡尔也意识到他对那画的反应,问道,“怎么了,莫尔?”说着,他好奇地盯着那画看,却看不出什么可圈可点之处,毕竟他不认识画中的地点。

莫尔结结巴巴地说出一个词,“大……大河兽?”

那画,某种意义上包含着大河兽;画中的男子穿着铠甲,站在一个拥挤的平台上,站在人群中,双眉颦蹙,凝重的眼神紧盯着不远处刻着黑色雕纹的玻璃封印;那人群当中有不少莫尔熟悉的面孔:青鸟、利布撒尔、唐纳德,甚至是戴维。

阿勒法被莫尔的话吸引过来,他饶有兴致地盯着画看了一会,说道,“没错,画中应该是青叶泗的封印;当初英雄领主也参与了封印仪式,不用多看了,这里的画都是他的自画像。”

“画得相当不错啊。”莫尔感叹,那些油画都栩栩如生,尤其是这一幅画,青鸟的萎靡、利布撒尔的威武、唐纳德的老而弥坚、戴维的优雅和狡猾,被那细腻的笔触体现的淋漓尽致。

律师点头表示赞同,“英雄领主不但武力高强,而且经历颇丰;我听说,他加入过至高乐团,当过亡命快递员,当过法师,甚至一度当过律师,可惜他是个无名者,没在罕德拉留下他的履历,不然我肯定比现在更加了解他。”

“那么,他是异血吗?”莫尔指着画问道。

“没错,他是爬虫异血。”阿勒法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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