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有什么需要尽管提吧。”
赫连睿坐在议事房主座上,犀利深邃的目光一一掠过排坐在下方两侧的几人。
几人没有立时答话,个个面上表情不一,心中各有思量。
这位新官上任的统领确实和他们想象中的不太一样,且不说乍一到来就毫不留情的一个下马威掐灭掉了他们心中躁动不服的苗头,如今这才上任第一天就雷厉风行地将他们揪进了议事房论事。
议事房已经许久没被人用过了,案几上的茶壶落上了薄薄的一层灰,空气中更是弥漫着一股潮湿的味道,阳光透过窗格洒进来,金色的条形余晖里映照着颗颗漂浮飞扬的灰尘,显的房内更加陈旧潮腐。
屋内沉寂了一会,没有人答话。
“统领,”王黥率先开口,起身拱手道:“属下既为管事,便先替他们答了,如今巡防营最需要的就是钱。”
他这话说的直白,但是一语中的,圣上倚重禁军忽视巡防营,这些年兵部拨给巡防营的钱便一少再少,别说是给马儿们买上好的饲料了,就算是营兵们的俸禄都不能按时下发,有的都亏欠好些个月了。
“大约需要多少?”赫连睿问。
“且不说修兵买马、翻新旧筑的钱,”王黥回道,“光是这些年欠营兵们的俸禄也快有五百两了……”
赫赫连睿沉吟片刻,对王黥说道:“下去之后你拟个名单,细算一下巡防营一共拖欠营兵们多少银两,再具体上报给我,这两日我便将钱拿给你,你去负责一一为他们结算。
王黥微微垂首:“是。”
“至于修葺兵械、买马新造的钱我暂时还拿不出,但我会想办法解决。”
赫连睿说着将目光转向余下几位的身上,沉声道:“天下熙熙为利来,天下攘攘为利往,无论大家当初为什么选择来到巡防营,有一个目的是必然的,那就是混口饭吃,毕竟人只有好好活着,才有心思去追求身外之物。今天我赫连睿便把话放在这里,只要以后诸位尽心尽责地在巡防营里做事,钱财上我自然不会亏待大家。”
余下几人听他这些话,此刻个个心中都颇不是滋味。他们听说圣上要将赫连睿派来做巡防营新统领时,多少心中是有些不舒服的,不为别的,就是因为他太过年轻。巡防营以前在一位老统领的带领下也曾昌盛过,如今虽是没落了,然而他们当年骄傲自恃的心还是没有被完全磨灭的,如今让他们这些巡防营老兵听从于一个突然从天而降且比他们年轻十多岁的毛头小子,他们自然心中不服……
可赫连睿现下句句所言皆为巡防营和他们着想,倒让他们觉得无地自容了。
方才那位在背后唤他北境小崽子的汉子突然起身,目光躲闪、动作扭捏地对赫连睿抱拳道:“……属下步兵营左哨熊梓,方才在厅堂对统领言出不逊,望统领大人有大量不要与属下计较。”
熊梓已全然没了刚刚在厅堂里威武霸道的气势,一副坦然认错的模样,五大三粗的汉子此刻脸都涨的有些通红。
“有错就要罚,徒有认错的态度是没有用的。”赫连睿见他认错,反而神色冷厉,“军统就要有军统的样子,下属对上级不敬是军中大忌,巡防营松懈已久,我既已接手,必然严肃整顿,你错已铸,那便停你半年俸禄,夺去步营左哨职位。”
“是……”
众人见他这番气势,都微垂着首不敢答话,虽说对熊梓的处罚是重了些,然而他们心知是熊梓有错在先,且赫连睿只是在借此杀鸡儆猴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