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世秋见她楚楚可怜的样子实在不忍责备,叹道:“江湖险恶,路途遥远,天亮后你还是回三水堂去吧。”
“我不!”唐诗瑶咬了咬嘴唇道。
龙世秋这才明白过来,唐诗瑶孤身外出八成是为了自己,想到这里从包袱中取出一个油纸包,拿出一只油汪汪的烤鸭。
唐诗瑶一闻到烤鸭的香气,肚子就“咕咕”叫了起来。
“饿了吧?我给你热热。”龙世秋边问边将烤鸭放在火上烤了一会,然后撕下一只鸭腿递到她面前。
看着唐诗瑶吃得正香,龙世秋站起身来倒剪双手走到门前望向天空。
月光洒在他身上,整个人似乎与这静谧的夜色融为一体。
“你这是要去哪?”唐诗瑶忽然悄悄地问。
龙世秋一转身,唐诗瑶就站在他身后。
“我去找一个人。”
唐诗瑶笑道:“我陪你去。”说罢转身走到火堆旁侧身睡下,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有这样一位男人守护在身边,睡得再沉又有何妨?
阳光透过窗户照在唐诗瑶的脸上,她一睁眼,发现自己一个人躺在这破庙中。她这一觉睡得特别香甜,窗外日上三竿,却不见了龙世秋的身影。
“龙大哥!”唐诗瑶站起身来,顾不得整理装束,几步来到门外四下张望了一番,心里咯噔一下,暗道:这个人该不会半夜把我丢在这里自己走了吧?
“龙大哥!”唐诗瑶跑出庙外,正不知所措,就听身后龙世秋的声音道:“你醒啦。”唐诗瑶一转身,看见龙世秋已经收拾好包袱,倚在门框上看着自己。
“你这人怎么总是神出鬼没的。”唐诗瑶几步走到他面前嗔道:“我还以为……”
龙世秋笑道:“你以为我舍得丢下你一个人在这荒郊野外?前面不远就是万家集,咱们找个地方吃点东西好赶路。”
两人并肩骑着马走出二十余里,前面界碑上清楚地写着“万家集”三个字。
龙世秋一路上偷偷观察唐诗瑶,自己已经二十七岁了,而身边的这位大小姐比他足足小了十一岁,在他眼里,她还只是个小丫头而已。
麻烦的是,这小丫头看样子已经喜欢上了自己,更麻烦的是,自己也深深被她吸引。他从未遇到过令自己如此纠结的事,何况自己身上还背负着一项重大的使命。
两人进入万家集
唐诗瑶挑了一间小饭馆,点了几样小菜,两碗米饭。
“你不喝酒?”唐诗瑶忍不住问道。
龙世秋没有回应,他的眼睛此刻正瞟着窗外对面。
街对面是一间铁匠铺。
铁匠铺并不稀奇,引起他注意的是正在打铁的人。
叮叮当当的敲打声从镇上这唯一的打铁铺内传出。
烘炉内的火苗飞窜,一名三十左右的壮汉赤膊上身,左手用铁钳夹着烧红的铁条,右手挥动铁锤,有节奏地击打着,每一锤落下都溅起一阵火星,汗水顺着下巴不住滴落。
这汉子身高足有八尺开外,生得浓眉大眼,一身精壮的古铜色肌肉似经过雕琢过一般凹凸分明。
一旁卖力拉风箱的是个身材偏瘦的伙计,这小子很是机灵,边拉着风箱,边朝打铁汉子这里观望,打铁汉子只须一个眼神,他就知道此时需要什么样的火力,随时改变抽动风箱的速度。
铸铁不单讲究技术,更讲究配合。
但就在这时,拉风箱的伙计却突然站了起来,伸手一指打铁汉子背后,嘴里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
这伙计竟是个哑巴。
打铁汉子一扭头,就看见了一个人。
这人从头到脚都很普通,唯一扎眼的是他脚上的那双站满尘土的官靴。
打铁汉子抬抬手,身后那哑巴一转身,闪入后院。
来的这位约莫三十出头,穿一身青衫,倒剪双手笔直站着,脸上没有丝毫表情。
“你终究还是来找我了。”打铁汉子叹了口气道。
青衫客淡淡道:“杀人偿命、欠债还钱,你既杀过人,又欠了债,我当然要找你。”
打铁汉子还在叹气:“能找到我的人并不多,六扇门的陆如风陆总捕头当然算一个。”
青衫客居然也在叹气:“能让陆某亲自出马的人也不多,鬼箫自然也算一个,只可惜就算我能找到你,此刻也抓不了你。”
打铁汉子反倒愣住:“哦,为什么?”
陆如风一脸不情愿地咬着牙道:“因为现在我若动手抓你,一定会有人帮忙。”
“谁?”
陆如风淡淡道:“街对面靠窗户那桌上吃饭的人。”
“你为什么不多带些人来?”鬼箫的眼神中似乎充满嘲弄之色。
陆如风叹着气道:“以那个人的身手,就算六扇门捕快衙役全体出动,恐怕也不是他的对手。”
鬼箫擦了擦额上的汗穿上衣服,看了一眼陆如风道:“我并不认识他。”
陆如风苦笑道:“不巧的是我认识,而且我知道如果我们现在打起来,他一定会出手帮你。”
鬼箫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忽然道:“你打算等那人走了再动手?”
这句话一问完,陆如风的脸色霎时间就变成铁青色。
鬼箫似乎很老实,根本不知道有些话只能放在肚子里,说出来往往会很伤人。
陆如风道:“我忽然改变主意了。”
鬼箫很意外:“你不打算抓我了?”
陆如风颔首道:“你别忘了还欠我一份人情。”
鬼箫点点头,道:“当初你刀下放了我朋友,我答应过替你做一件事,只要我活着你随时可以找我兑现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