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博上去一个擒拿,将他摁在地上,却被他狠狠咬了一口。
“操!这小子想找死?”
“听说他妹妹被困在里面,没出来。”
“那也不能就这么不计后果往里冲啊!是去救人,还是去殉葬啊?”
“臭小子!”刘博一拳砸在少年的脸上,涨红了眼睛,“你给老子听着,你妹得救,前提是,你得活着!”
他掏出手铐直接将少年铐在了一旁的警车保险杠上。
少年却根本听不进去劝告,他像发狂的狮子,嘴里只顾喃喃呜咽着,“放我进去!她病了,她发高烧,她跑不动。”
藏在激烈情绪里的,是质朴真挚不加修饰的感情。
是一个血气方刚少年人的绝望。
在他还处于无限可能的这个年纪,却已经提前承受了这个年纪所不该承受的一切。
人情冷暖,世间险恶。
得到和失去。
后来火势终于扑灭。
火警一具一具往外面搬运着尸体,刘博带着少年一具具认领。
没有发现他所描述的那个小女孩。
就在众人以为孩子也许幸免于难,也许在大家不知道的情况下,已经离开卫生所的时候。
火警却从反锁的洗手间里,发现了一具被烧焦的女童尸体。
孩子被烟熏得面目全非,脸部烧伤,五官无法辨识。
但少年从她身上只烧了半截的衣服,还是认出了她的身份。
看见小女孩尸体的那一刻,少年就晕了过去,在医院昏迷了三天。
那小姑娘无父无母,无人收尸,更无法拥有一块埋骨之地。
当地政府原本是想将小孩的尸体捐给医学院做解剖标本。
刘博不忍心,给上面打了申请,为小姑娘买下了一块墓。
他这么做倒不是有多同情小女孩。
死者已矣。
痛苦的是活下来的那个人。
那少年当时崩溃绝望的模样,就仿佛整个世界都崩塌了。
刘博做这个善举,只是为了给这少年留一条活路。
后来,他被调去其他城市任职,再重逢已是五年后,少年长成了青年,脆弱无助的幼崽长成了危险嗜血的猛兽。
在一次富二代飙车斗殴案件调查中,刘博再次遇到霍栩。
那时,他已经是B市韩家二少出生入死的铁哥们。
调查时发现,韩家一直在资助他读书上学,除此之外,他还是韩家地下黑作坊赌拳场上的台柱。
他白天穿校服上学,晚上却过着刀口舔血的生活。
直到高考结束的那个暑假,他被人捅了十几刀送进医院。
接手这个案子的人,还是当时已晋升为刑警大队副队长的刘博。
缘分这种东西,真奇妙。
回首过去,刘博才发现,他竟然见证了这个少年成长轨迹中每一个转折点。
这些转折点,换成任何意志薄弱的人都无法承受。
刘博正陷入沉思的时候,病床上的男人已经下床穿衣服。
看到他的动作,刘博连忙阻拦,“诶,你小子,听不懂人话是不是?都说叫你在床上好好躺着了。”
霍栩面容沉静,“我没事。”
他手指修长,慢条斯理扣着迷彩服的纽扣,“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有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