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文死死攥着密报,神情癫狂,俨然一副失态的模样。
“她怎么敢?怎么敢这个时候打?”
她一只手攥着密报团成一团,手背上青筋暴起,将褶皱的纸张捏在手里。
顾墨从她手心掏出那团破纸,从上到下扫了一眼内容,脸色一变。
可他在这后宫这么多年,面对温文那么多侍君,甚至连当场撞破也能面不改色了,早不是当年那个傻男人了。
顾墨早知温情脉脉时,女人的话总是不可信的,却也没想到陛下的心变得这般快。
即位的第二年,后宫里的美人侍君就没断过,这人一开始还会对着她拙劣地解释上几分,如今也都不在意了。
他掩下眼里的冷清,抬头又重新换上一副热忱的担忧。
“妻主,别让这些不值一提的人气坏了身子,您的龙体最重要。”
温文的怒气忽地燃烧起来,破口道:“她还真是好大的本事,真当朕不敢拿她怎么样吗?”
顾墨的心里忽然咯噔一声,看着这个从两小无猜到常伴枕侧这么多年的人,生出了一些惶恐 他的不安越来越大,在温文转头看向他的时候达到极致。
“墨儿,你能不能告诉朕,顾岚衣打仗的军费,是哪里来的呢?”
温文抬起手臂,温柔地看着顾墨的眼睛,手指停在顾墨的脸颊一侧,轻轻点了点。
顾墨的身体开始抖,他极力地压制,可她们距离这般近,又怎么能逃得过温文的法眼。
“别怕,朕只是问你一句话,墨儿怕什么?”
顾墨的眼睛忽然一热眼前氤氲起了薄雾,他挤出一个笑,道:“墨儿怎么会怕妻主呢?只是墨儿也不知道顾岚衣的银子是哪里来的。”
温文的手指骤然缩紧,捏住他的脸颊。
顾墨只觉得自己嘴侧的肉紧紧地抵住牙齿,温文的手劲极大,像是恨极了他。
恨?
顾墨的心里漏了一拍,他听到什么东西碎了。
可是不应该,他早都对这人不抱希望了不是吗?
温文咄咄逼人道:“顾岚衣?呵,墨儿倒是识时务,她可是你姐姐,你这么叫她,是为了在朕这儿避嫌?”
顾墨脸颊的肉被她捏着挤在一起,眼角硬生生挤出了褶皱细纹,他渐渐有些看不清眼前这个人了。
他的嘴唇艰难地一上一下地动着,开口道:“墨儿与她关系素来不好,陛下您是知道的。”
有什么的东西悄悄变了,温文却毫不在意。
她阴沉地笑了,随后松开手,疼惜地将手贴在顾墨的脸侧。
“都红了。”
她温柔地吹了吹,顾墨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只觉得满心凉意。
“朕怎么会怀疑墨儿呢,朕最喜欢墨儿了对不对?”
顾墨点了点头,在温文的手下将自己的弱点尽数暴露。
温文满意地拂了拂他的后颈,“墨儿怕朕吗?”
顾墨的心里仍然打着寒战,仿佛置身冰天雪地之下,被厚厚的冰雪掩埋,难以呼吸。
可他脸颊上却露出了红晕,轻轻摇着头,说出口的话温柔而带着浓浓的依赖。
“墨儿不怕陛下的,墨儿最喜欢陛下了。”
温文拍了拍他的脸,在他的唇上落下一吻。
“好墨儿,别怕朕,朕不会伤害你的。朕怎么会怀疑墨儿呢。”
适夜,殿外淅淅沥沥的下着夜雨,风吹得院中的树枝疯狂摇摆,飘零狼狈。
温文在黑暗中睁开眼睛,侧着头看着怀中如同雏鸟般依偎在自己怀里的顾墨。
她的视线一寸寸下移,从顾墨舒展是眉头,掠过他挺直小巧的鼻子和嘟起的樱桃小口,最后停在顾墨的细长的脖颈上。
那么脆弱,仿佛轻轻一用力便能捏碎。
许久,她闭上了眼睛。
幽暗的夜色中,顾墨的睫毛微微一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