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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沙梁子挖地窝子

班长小跑着到刘振华身旁,等候命令。

“菜窖的位置是放在左边好还是右边好?”

刘振华看着自己刚才划出来的地方,左右比较着问道。

“连长,左右都不影响。但菜窖得深些,还得防水。不光是冬天的雪水化了渗透进去,还有开春的雨水!菜窖一进水,粮食都扛不住,泡烂了没法吃了。”

炊事班长说道。

这样的地面情况,多挖十公分都是个大工程!

刘振华抬头看了眼太阳,距离天黑还三四个小时。

新 疆在中国最西,首府迪化和内地的时差足有两个小时多。每天过了四点半才是下午,夏季的时候天要到接近十点钟才会黑。即便在二月,天黑也要到七点多。

“两米五,够不够深?”

刘振华问道。

“差不多够了。等入夏之后,我带着班里人再往下挖点就行。”

炊事班长回答道。

只要能先渡过这两个多月,等开春天气暖和了一切都好说。

刘振华带着突击队整整挖到天黑才算是把伙房弄出来个模样。还特意把顶子钉子弄成三角状拱起,为了防雪水、雨水倒灌,还有风沙不会堆压在顶子上。

伙房完成后,战士们却还未挖完自己的“两人间”、“三人间”。

“今晚怕是得露宿了!”

指导员忧心忡忡的说道。

“打雪墙挡挡风,先过了今晚再说吧。”

刘振华说道。

这是和本地老乡学来的土办法,把雪当场泥巴,就像“干打垒”一样,内里直立,外层有坡度。比人坐下来高个十几二十公分就可以。一般是迎风打成一个拐角,四面不围合。围合起来,反而易起小旋风,在里面打转,把人吹的更难受。

刘振华把整个连队分成三组,第一组负责收集周围的散雪,将其集中堆放。第二组负责将自己的铺盖卷围中空的墙壁,最后一组则全是个头高的,将集中起来的雪倒进铺盖围起来的空挡。

这积雪想要铲进里面、再压结实,必须得从第二组人的身子上掠过去。不到片刻功夫,散落下来的雪花就在他们的帽子和衣服上裹了厚厚一层,几乎都看不清脸。

雪墙打好后,挖地窝子时从冻土层李翻出来的鹅卵石垒成了个塔状的炉子烧火,全连的战士们都躲在雪墙后面,地上铺着铺盖,挤在一起,抱团取暖。

“那天行军冻伤的,到中间来!”

刘振华说道。

冻伤不好的很慢,尤其是容易复发。

新 疆戈壁滩上冬天的夜晚温度可以逼近零下40多度,刚撒完的尿,都能立马冻成冰块。炊事班锅里的烧的开水,边缘离火远的部分,都会浮起一层薄薄的冰片。

“一个炉子虽然不够暖和,但雪墙把风挡住,还是好多了!”

刘振华搓着手对指导员说道。

虽然连里都是火气正旺的小伙儿,但还是暖和些好。暖和些不生病,睡的也踏实,开荒建设垦区才有足够的精神!要是休息不好,吃饭都不香,哪还有力气挥坎土曼?

“等咱们把地窝子都挖好,再多化些雪水和泥,给每个地窝子里都立上一面火墙!”

刘振华说道。

炊事班熬了一大锅白菜萝卜汤,热腾腾的,将冻硬的馕饼子泡在里面,立马就软乎了。一口热汤,一口馕饼,香极了!

刘振华没有喝菜汤,把自己这碗让给了连里的新兵。

“冻的真他妈结实……”

冻硬的馕饼像块铁疙瘩,差点把他的门牙崩了……只能先揣在怀里,用体温把它暖软些再吃。

指导员坐在铺盖卷上,背靠着雪墙,从口袋里掏出随身带着的笔记本开始写起字来。

“写啥呢?”

刘振华凑上前去,揣着双手问道。

“嘿嘿,编了个顺口溜,晚饭的时候给大家鼓鼓劲!”

指导员笑着回答道。

部队里吃饭前唱歌是雷打不动的规矩,原本就是为了给战士们提升士气,增加彼此之间的团结,算是一项承袭已久的活动。

“地窝子好,地窝子强……”

刘振华一个字一个字的读着指导员笔记本上写下来的句子。

“后面的呢?”

“后面还没想好。”

指导员挠挠头说道。

顺口溜也不是那么好想的。

既要符合实际情况,还要通俗易懂,积极向上。战士们文化程度都不高, 好多人还不识字。要是听不懂,就更别提学会了。其次还得押韵,整个顺口溜得有个固定的韵脚,听起来才顺耳,说着朗朗上口。

“地窝子好,地窝子强……”

刘振华念叨了几遍,竟是续下去了一句。

“地窝子冬暖夏又凉!”

指导员一听,觉得很不错,赶紧把这句话记了下来。

地窝子冬天挡寒风,夏天遮烈日,可不就是冬暖夏凉?这句顺口溜续的不仅押韵上口,更贴合实际。

“然后呢?”

指导员肚子里文词儿不少,但论起动这样的脑子却是不如刘振华。

刘振华背着手,起身来回转悠了几圈。看看已经成型的地窝子,再看看脚下的戈壁滩,脱口而出,说道:“地窝子好,地窝子强,地窝子冬暖夏又凉!瞧着一片戈壁滩,谁知脚下是营房!”

刘振华带着战士们一起把这新编的顺口溜热闹的喊了几遍,众人吃饱喝足,困累劲儿一股脑的涌上来,纷纷裹着自己的铺盖,蜷缩在雪墙墙根下睡觉。

突然听到外面有人大声呼喊,刘振华当即起身,枪已握在手上了膛,食指扣在扳机上。

“哨兵!”

即便在荒无人烟的戈壁滩上,刘振华还是定了哨位,布置了哨兵。

一个明哨,一个暗哨,只不过从以前的两个小时减少到一个小时。

夜色下,整个戈壁滩都变成了混沌一片。

那位新兵战士,半夜出来解手,结果被一双双绿油油的眼睛围住,吓的动弹不得,哭腔喊了起来。

“啪!啪!”

刘振华朝天开了两枪。

“这些畜生再围上来别打死,鸣枪吓跑就行了。打死了,它们也容易豁出去,那咱们过夜就麻烦了!”

狼最记仇,同伴要是死了,它们会带着复仇的情绪和刘振华它们不死不休。

对哨兵交待完,刘振华把那新兵扶起来,替他掸了掸身上的雪泥。

“晚上再出来解手叫我和你一起。别怕我呼噜打的响,用力一推就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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