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三月,必能攻克民变。
果然,一顿“咔咔”乱杀后,这些农民起义军的部分首领,选择了投降。
同时,他们斩下了那个——率先喊出造反口号男人的头颅,送了过来,以示诚意。
看着眼前的这颗首级,以及这些投降了的‘淳朴’农民,我的心中,忽然产生了一阵厌恶。
这些个王八蛋,拿起武器就是兵,放下武器就以为是民了?
对不起,在我这里行不通。
于是,我下令大军,在一个月黑风高夜,把这些投了的农民军,一律灌醉,然后全部杀光,首级统统割下,送往朝廷请功......顺便,把这些收复的失地,也给同时兼并了。
而朝廷史书上还要这样记载:公元某某年,我的家族,率领部曲乡勇,平定贼寇,收复失地......
然后,民变再起,乱局更生,杀光了一处,另一处又生;平了一地,另一地民乱又起,杀了千人又有万人,平了一地又乱一城。
而这一次,民众的怒火,似乎再难扑灭,一发尚可安抚,再发却不可收拾......
其实,朝廷不知道的是,这自始至终都是一个局中之局
以朝廷的大军,必然也能攻克民变。
无论各地豪族出不出兵,流民也必然会全军覆没,或死于围剿,或亡于内讧。
流民的失败,只是时间的问题而已。
他们穷困瘦弱,既缺乏武器,也无粮草,行军布阵更是一窍不通,毫无行伍经验。
甚至可以说,这些人,只是拿起武器的农民,而不是叛军。要歼灭他们,简直是虎入羊群,手到擒来。
可是,朝廷不知道的是,这些农民,正是因为失去了耕种的土地,卖儿鬻女,易子而食,无法活命,才会叛乱造反的。
而祸源就是土地兼并。
杀戮震慑不了流民。武力镇压不了民心。只要土地兼并仍在,叛乱便会反反复复,而且还有变本加厉,愈演愈烈之势。
也正因为祸源并无消失,我们家族的大军便有理由继续驻扎此地,趁机兼并更多的土地。甚至,为了报功,将已复籍、缴械、投诚的叛民,统统斩杀,全家灭籍。
并藉此劫夺大量年轻女子,劫掠财物,让本已趋于缓和的局势,再次死灰复炽。
毕竟,民不可活,只有再叛。
其实,我知道他们“造反”的理由。
但凡有一个活命的机会,让他们可以活下去的环境,这些流民都不愿意“反”。
不过,我们等这个机会已经等很久了,毕竟我们的州郡,就那么屁大点地方,不趁现在民变不息、天下骚动,大捞一笔,以后恐怕再难有此等机会了。
我们的强盗行为,终于引起了本地士族豪强的反感,于是,他们上书朝廷,狠狠告了我们一状。
很快,朝廷要求我们退兵的诏书到了。
不管怎么说,朝廷的这个面子还是要卖的,我们很爽快地退了兵。
不过,土地什么的,确是说什么都不能退还的。
废话,到了嘴的东西,能吐出来吗?
于是,我们留了不少‘自己人’在新占的土地上,继续经营。
此举,当然遭到了本地士族的攻击弹劾。不过,都被我们朝中的子弟,有力地还击了回去。
不仅如此,我们还找出各种理由来打压这些本地士族,不让他们的子弟获得实权。
在这样的情况下,有的士族选择了妥协认输,尊奉我们为士族的老大。
而遇到那些不识相的,则被我们八大家以各大理由铲除,灭族,毁籍......
而史书上则记载:公元某某年,我们家族协助朝廷,铲除了叛乱的首脑.....
终于,叛乱平息了。
朝廷论功行赏,所有有功之臣都暗自欣喜,等待封赏。
而我却在此时,提出遣散部曲,封官挂印,告老还乡。
并要求八大家族的子弟,足不出户,低调做人做事。
当时,没有人能理解我的这番举动。
直到数十年后,许多士族都倒了大霉,被连根拔起,满门抄斩,鸡犬不留的比比皆是。
但是,唯独我们八大家,没有受到清算,朝廷的恩宠一日比一日更重。
后来,老皇帝的身体不行了,他怕后继之君控不住朝廷局面,便将公主嫁到了我们张家,并还留有一份遗旨给新君。
内容大体是,等他死后,就以新皇的名义,重新启用我们士族的人当官。
驾崩前,老皇帝特意招我只身入京,病榻前,留着也不知真假的眼泪告诉我,“张三啊,这辈子,他只信任我一人。”
而我也象征性地嚎了几句,声泪俱下,磕头如捣蒜。
随后,先帝薨,小皇帝与我们士族的子孙们,携手成为新的君臣,共治天下。
而我,终究没有再次回到故乡,而是以当朝一品的爵位,作为人质,留在了京城。
三年后,我的生命也已走到了尽头,回想起爷爷当初的教诲,我把子孙喊道床前,告诫他们,“为官者,要思危、思变、思退。没有当权臣的能力,就早些告老还乡,保住家族在本州的势力就可以了。”
子孙们记住了我的家训,是以,每当新朝更迭,新君即位,就告老还乡,不问世事。
一旦天下大乱,便出钱粮人才,辅佐新的乱世霸主,登上帝位。长此以往,无论谁坐那个位置,朝廷如何易主,我们的家族,在本州永远屹立不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