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楚薇将手上的羊皮书收起,眼里有锐利的寒光出现:“这些南诏剑客,不远千里来到紫塞边关,绝不仅仅是为了杀几个西北刀客那么简单吧——更多的可能,恐怕是来对付‘夜不收’的吧。”
她判断的大抵没差。
突厥,早已觊觎紫塞多年,却一直没有机会将其并入草原势力,彻底掌控丝绸之路。
一方面,是忌惮紫塞的十万边军。
另一方面,他们每一次的行动都能提前被‘夜不收’所知晓,导致失败。”
念及于此,荆楚薇再也来不及想别的,霍然收起南诏剑,翻身上马,策马狂奔向十里外的紫塞二城,骑上马儿的那一瞬间,仿佛有寒颤沿着荆楚薇的背脊蔓延直冲后脑。
那是,边关前杀手加上女人特有的第六感形成的
——直觉
多年前,紫塞龙门关。
荆楚薇依稀记得——那一天,她与师父二人,就是站在龙门关的沙海里,等待着昭阳,沙风很大,将师父(义父)的袍子吹得瑟瑟烈响。
“楚薇,你记住,以后无论是当兵、做杀手还是成为镖客,在接活出征之前,绝不能说,这是最后一次。若说了,十个里面有八个要栽......”
师父站着,观看着沙海尽头,那昭阳缓缓升起,跃出天际。
“嗯。”荆楚薇回了一句,目送着昭阳,挂上了祁连山的山峰。
师父转身,冷冷看着她,又道:“要当边关的杀手,首先得学会全身而退。杀手不同于刺客,可以任务失败,但人,必须能逃得掉。”
“嗯。”荆楚薇漫不经心地回答。
一想到日后,杀手之道的凶险。师父的眼中,竟然第一次有了一些不忍的光芒,想多嘱咐荆楚薇一些什么,却因为多年的杀手生涯,理智抑制住了自己内心的情感。
看着荆楚薇冰冷的眼神,以及满是老茧的双手,师父心中霍然一惊——眼前的这个义女,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因战争不幸失去全族的战场遗孤。
师父依稀记得,二人的第一次见面,也是在充满血腥的战场之上。
那一天,突厥散骑袭击了紫塞二城的一处镇子,毫无预兆。当师父所在的边军“虎步营”赶到时,风沙中,只剩下横七竖八的百姓尸横遍野,烧毁的房屋青烟缕缕,以及无数的冤魂四散而去。
也就在那个时候,小小的荆楚薇一动不动,只是身处在残垣断壁之中——目不转睛地盯着师父脖子上挂着的大胡饼。
一方面,是起了恻隐之心,另一方面,也是觉得麻烦。
于是,师父便把脖子上的胡饼给了她。
没有任何的言语,还是小女孩的荆楚薇,便骗走了‘师父’身上唯一的口粮,导致他饿了一天的肚子。
结果,荆楚薇一边啃着胡饼,还一边就跟过来了......看着孤苦无依的荆楚薇,师父便将她带到军营,半师半父地一手带大。
然而,作为军人的师父,要时刻准备踏入战场,出生入死。
再者,军营里住了个小女孩,也是诸多的不变。
不得已,师父便将年幼的荆楚薇交付给紫塞一户普通的乡下夫妇抚养。
只是,一有空闲,他便拿出微薄的军饷,去内城买上芽糖与粮食,前去探望一番,然而,每次父女见面,话不超过三句便走。
而年幼的荆楚薇也知道,每次见面之前,师父明明就憋了一肚子话,可不知为何,就是不说.......
而对于荆楚薇、师父心里也是有着一份特殊疼爱的,只是他从不承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