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尔衮微微皱眉,先看了祖大寿一眼,随后又瞥了一眼神情淡然的洪承畴,才沉声道:“智顺王的水师尚需押运粮草,若是让他前往,恐粮草有失啊!”
原来布木布泰和范文程分析过李自成围困京城之事后,认为京城之围虽解,但大明的气数应已将尽。
加之听说山西大战已近尾声,应是两败俱伤之局,正可坐收渔翁之利。
又见多尔衮执意出兵,为免他独立战功,打破了朝堂平衡,便尽起八旗精兵前来。
由于此次出兵近十万,所需粮草甚巨。
为了节约兵力和减少粮食损耗,女真首次采用水路运输粮饷,而尚可喜的水师则是此次运送的主力。
他们也正是有此计划,才会大张旗鼓地宣传出兵朝鲜之事,就是想将大明的水师都吸引至朝鲜,以免粮草有损。
所以尽管多尔衮想卖祖大寿人情,但听闻是此事,立刻拒绝了。
祖大寿闻言,又瞥了洪承畴一眼,见对方依然沉默不语,心中暗骂不已。
原来女真一向轻视汉人,纵使如他们这般有身份的人,明面上好似很风光,但在女真人面前,也不得不自称奴才,而且还时常受到监视、打压。
只是他们心中虽有不满,却因势单力孤,也只得委曲求全。
在洪承畴投降女真后,不知使了什么手段,竟和孔有德等三顺王结成了同盟,并邀请祖大寿加入。
祖大寿先前也曾想联结汉人,反而被人告发图谋不轨,还因此失去了汉黄旗的总兵之权。
因有前车之鉴,加之他听说洪承畴与布木布泰关系密切,所以并未答应对方的邀请。
不曾想前日洪承畴突然找到他,给他看了孔有德的求援信。
并声称孔有德三人是汉人在女真中仅剩的掌兵之人,要是连他们都失势的话,他们这批人恐将生生世世成为女真人的奴仆,故建议联手向多尔衮求援。
祖大寿听过他的讲述,也颇为心动。
只是这些年类似囚禁的日子,让他不敢再轻易相信任何人。
不过当他昨晚接到吴三桂正赶回山海关的消息,又无意间听到金龙现世的传说后,心中便有了主意。
因此他今日一早就不避嫌地去找洪承畴,表示愿意与对方一起去向多尔衮求援。
没想到洪承畴反而露出了犹豫之色,最后还是在他的催促下,才与他一起来到了多尔衮的大帐。
本来按照前日的说法,是洪承畴出面求情,他在一旁打圆场。
不曾想今日洪承畴不仅不开口,而且在他提出求援之事后,对方竟不肯帮腔,心中立时恼怒不已。
就在祖大寿怒视洪承畴时,多尔衮也看向了洪承畴,缓声询问道:“洪先生,不知你对此事如何看?”
洪承畴闻言,先偷瞥了祖大寿一眼,随后躬身道:“禀摄政王,依奴才愚见,我们此刻不仅不宜发兵,还应借机结交郑氏!”
他此言一出,祖大寿立时怒目相向,而多尔衮也露出惊诧之色。
洪承畴见状,又微微一笑,解释道:“福建郑氏纵横海上十几年,从未有敌手。”
“恭顺王手下虽有四万多人,但与郑氏交战,恐难有胜算!”
“现今明廷四分五裂,对众将并无约束之力,而郑氏更是福建的土皇帝,此次出兵应也是虚应故事。”
“所以奴才觉得现在不宜与郑氏硬拼,以免将他们逼向明廷,给我们树立......”
“洪承畴,你在放什么狗屁,老子需要向......”
一旁的多铎不待洪承畴把话说完,就高声呵斥起来。
〸尽管多尔衮对他使眼色,他却毫无觉察。
就在多尔衮准备开口劝阻时,一个兵士急匆匆地进来禀告道:“摄政王,朝鲜那边刚刚传来消息。”
“说昨晚恭顺王孔有德、怀顺王耿仲明在江华湾中了明兵的算计,被对方一把火烧去了近十分之八的战船,现仅剩七八千人困守港口,请摄政王发兵救援!”
多尔衮闻言大惊,下意识地看向洪承畴,眼中不禁多了一份凝重。
这时,又有个兵士一脸慌张地跑进来禀告道:“摄政王,大事不好了,我们从水路运来的粮草被明兵烧了!”
“你说什么?”
一旁的多铎闻言,一脸愤怒地抓过兵士喝问道。
那兵士知道多铎为人凶残,此刻见他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竟吓得愣住了。
多铎见状,一脸恼怒地推开兵士,对多尔衮道:“十四哥,你不用担心,这肯定是明廷的诡计。”
“要知他们昨晚才偷袭了孔有德,绝不可能这么快就赶过来,而且运粮的线路是我亲自设计,沿途还有铁骑护卫......”
多铎本说的十分有信心,不过当他见到多尔衮冰冷的目光时,立时闭嘴不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