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伏啦!啊……”这个很熟悉的声音突然断了。
“杀狗官兵啊!”刹那间,像是突然从地里冒出来一样,身后各处仿佛到处都响起鼎沸的喊杀声!
韩东这辈子从没真正的撕杀过,此情此景,顿时目瞪口呆。众官兵们更是不知所措。
一个家伙撒腿便跑,眼见着扑进树丛,奋力地向前挣扎,背影逐渐被身后弹回的枝条遮住,不一会便只剩下一小片在扭动。蓦地,这一小片衣甲不动了,然后迅速变大,直到整个后背再次显露出来。韩东惊恐地发现,破旧的皮甲上冒出两寸来长的一截枪尖,周围是迅速蔓延开来的一片嫣红!人徒劳地挣扎着,手脚被挑得离了地,紧接着是两截枪杆从灌木中探出——另一支戳在小腹上,可能被骨盆挡住了,没扎透。两个贼人在合力把他挑起,推了出来。
更后面的草木深处,到处是人影、刀光和呐喊声!
另一人见状,“俺娘咧”发一声喊,扔下刀扭头扑向密密麻麻交织在一起堵住后路的灌木丛。空地上到处是贼人们,几个贼人不紧不慢地溜达到他身后,抄着刀饶有兴致地看着陷在荆棘枝条中的背影。
“枪来,枪来!”有人喊着。
“来啦,来啦。”有人应着。
“让一让。”一个贼人枪兵挤过来,踏了个弓步,顺好了长枪瞄着,蒙地向前一突。枪尖扎在皮甲上,前面的灌木软塌塌的不受力,没扎进去,人向前一扑,反而陷得更深了。
“扎腿,扎腿!”抄着刀的人们兴奋地喊着——腿上没有防护。
枪缩回来,再次缓缓伸出。“这条,还是那条?”枪尖戏虐般的在两条腿上轮流点着。感觉到了触碰,两条腿绝望地疯狂扭动着,枪尖不时滑脱。周围的人在兴奋地起哄,像刚才官兵们围观砍头一样,他们也在看戏般的享受着眼前的一幕。
陷在灌木里的人终于筋疲力尽,踢打扭动的幅度越来越小,枪尖最后停留在一条大腿上。
“入”!一记突刺。
“啊……哎呦啊”一连串的惨叫响起。
韩东傻傻地看着这一切。
“早降,早降!”百十人的喊声在周遭响起来。
“哐当”。韩东手里的刀落了地,一股暖流顺着大腿汩汩而下,片刻后林间的阴风吹过,胯间冷飕飕的,韩东打起了寒战。
远处的林里时不时传来喊叫声,那是贼人们在搜杀没来得及归队的官兵们。
不过韩东此时可顾不得想那些,噗通一声跪倒哭号道:“总爷爷饶命啊!小人降了,小人愿降啊!”
又是一声惨呼在耳畔响起。
一个少年辅兵,捡起地上的弃刀,兜头向刚才砍人的家伙劈过去——想来是死者的什么亲人。被砍者本能的抬手一挡,半截子手掌被消掉了,连着一点皮肉耷拉下来,倒在地上左手徒劳地把断掌往回按着打着滚哭号着。少年追赶着,一刀又一刀的砍下去,人小力气有限,连砍了十几刀,地上的人才停止翻滚,在地上蜷曲着抽搐。
高藤豆在林外拴好马,此刻早就走过来。在一旁看着一会,上前拍了拍少年:“好小子!以后跟了俺吧!”
少年抬起头望向高藤豆,充盈的泪水依然阻挡不住一双血红眼睛里仇恨的火苗。少年重重地点了点头便要跪下去,高藤豆一把拉住:“以后有的是跪的时候。本将且来教教你罢。‘刺死砍伤’,懂么?”
少年懵懂地摇摇头。
高藤豆道:“打仗么,想保护自己,便要狗贼失去战力。挥砍防守的范围大,所以用得多,不过很耗力。一味这样,很快便脱力啦。即便砍到人,往往也是皮外伤,养几日便好,不碍事。想弄死人,要瞧准了空子,一刀搠过去!只要捅得准,狗贼便死了、捅不到要害也是重伤,再补一刀也死了!你再去试试。”
少年点点头,拎着刀,凑近了还在抽搐的身体,抬起袖子抹了一把泪水,对着后心一刀扎下……
刚刚还伏在地上满头杂草满脸泪痕的辅兵们,转眼间两世为人,对或跪或伏的官兵们用手边能捡到的一切发泄着愤怒。
高藤豆扬声道:“打几下消消气就好!别打死,莫便宜了这班狗贼!都带走!”
兵士们把鼻青脸肿的官兵们捆了,拖出林。一路上,辅兵们得空便会对俘虏们加以拳脚棍棒,押解的战兵们也不怎么拦阻。林外的官道上,已经有不少人了——除去当场被杀的,落单的官兵们都被擒了缚住,鼻青脸肿的跪在地下。
本篇知识点:
“一刻钟”的由来:我们日常把十五分钟称为“一刻钟”。“铜壶滴漏”是我们祖先发明的计时工具。具体方法是在漏水的铜壶中立一根标杆,标杆上刻有等距的刻线。随着滴落的水珠,壶中的水位线逐渐降低,露出刻度。每天定为十二个时辰,每个时辰有八个刻度,水位经过一个刻度,刚好耗时约十五分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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