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之湄顿了一顿,严肃地说道:“皇后娘娘母仪天下,和陛下更是天下夫妻的表率,切不可乱来。”
看房之湄前所未有慎重地说话,荣宝宝也双手握在一起,神情肃然,似在认真对待房之湄的进言。
实际上她只是在房之湄心中埋下一颗种子,让将来房之湄不至于多想,去发现一些更大的隐秘。
于是荣宝宝须臾后轻轻叹了一口气,从房之湄手中接过布包鎏金球,开始为房之湄烘干头发,意味深长地说道:
“有些事……等你嫁人以后就知道了。也许你可以问问你嫂子。”
“嫂子?”房之湄的手指按在锁骨上,她刚刚闪过一个念头,刚刚守安哥哥给她输送真气的时候,似乎目光在她的锁骨位置停留了。
这里是不是对男子有些吸引……荣宝宝的话,却又让房之湄的注意力转移了,“我嫂子可没有红杏出墙。”
“太后娘娘点评龙吟城中子弟时,说起房大公子也是一句:过于风流。你哥哥常常夜不归宿,让你嫂子独守空房,你懂她的寂寞难耐吗?”
荣宝宝摇了摇头,都是“妇人”,荣宝宝拿归铃篙说事,当然显得心有戚戚。
“她有寂寞吗?”房之湄十分怀疑,只觉得嫂子有些精力旺盛,无处发泄似的,总想找人打架一样,遇到守安哥哥都直接大打出手了好几次。
“你想想看,你大哥不是在别的女人那里就是在别的男人那里,你嫂子午夜梦回,旁边枕上无肩可靠,被中无人可依,凉意如水,寒冷的不只是身子,更是自己的心……我们女子青春太短,年华易老,一个煎熬的夜晚,一个毫无期待的清晨……”
荣宝宝手指抓着房之湄的几缕长发从指缝中捋过,“朝如青丝暮成雪,在这样的日子里,女人们对你说的名节、体贴、包容和忍耐都会当成桎梏,都比不得及时行乐的欲望。”
房之湄不由得怔住了,荣宝宝说的如泣如诉,尤其是她的手指在房之湄的头发间捋过,指甲划过头皮,有些发麻的感觉,让人难辨真假。
嫂子真的这么凄苦?
难道这就是嫂子看到守安哥哥后,常常有些不同寻常举止的原因?
也许嫂子本是无意,可她根本控制不住地被守安哥哥吸引……又或者是潜意识里意识到,只有守安哥哥能够让她摆脱那种“桎梏”,只有这样的男子,才值得让她去及时行乐?
回想一下嫂子和守安哥哥第一次见面,她就撞入了守安哥哥怀中,是不是她当时就感觉到了男人怀抱的温暖与吸引?
后来再见面她就故技重施,依然选择向守安哥哥撞去,甚至抹胸被鞭子勾破,露出她那一片荡漾的雪白,却还是不管不顾。
这就是寂寞的女人在飞蛾扑火吗?只为了寻求荣宝宝说的“及时行乐”。
再就是前几天佛伯乐的行动,夜袭红罂草膏仓库,嫂子也坚持要跟上……是不是她宁可跟着胡闹,也不想独守空房,寂寞难耐地煎熬度过冰凉的夜晚。
对啊……呆在家里,哥哥又不会陪伴她,也不会为她的被窝增添一丝温暖,而跟着守安哥哥,却是又好玩又心跳。
当时嫂子说她是不放心荣宝宝交到守安哥哥手里,颇有些以身饲虎的决心,她的真实意图难道不是:你别去骚扰皇后娘娘,冲着我来也可以?
“你没发现你嫂子也喜欢跟着秦守安玩吗?我们这些妇人都是这样的。”
荣宝宝不知道房之湄正在想什么,看她怔怔出神的样子,知道自己的说辞已经有些让她听进去了:
“他终究是世子,即便和我们这些妇人有些什么,也不过是一时云雨,片刻即散。其实吧……别看我说的厉害,也未必真的会和他发生什么……所以你也别老想着在我和秦守安之间生事了,眉眼间即便生出些许情意,最终还不是他娶他的王妃,我回我的宫墙?”
荣宝宝说完,按捺住自己心中的得意,本宫天资聪颖,心机城府样样不缺。
日日在深不可测,老肩巨滑的太后娘娘面前耳濡目染,难免变得如此蛇蝎心肠,诡计多端,把房之湄这样眼光境界只局限于相府和王府之间的小狐狸精,玩弄于股掌之中。
至于称太后娘娘老肩巨滑,主要是为尊者讳,怎么能够用贬义词来形容太后娘娘呢?
自然要用看似错字,实则是称赞太后娘娘上了年纪,肩膀依然滑腻柔润的新式成语。
“你看我即便出宫,来到相府玩耍,又能呆几日?能够和他在一起的时间,又有多少?”
荣宝宝收敛嘴角的笑意,面露无奈之色,“即便我有心,他有意,又哪能找着机会真正做点什么?倒是有句话叫……近水楼台先得月。”
房之湄微微色变,一般情况下,近水楼台先得月,讲的肯定是房之湄啊,可是在荣宝宝嘴里,好像不是说的她。
“你说你整天防备我干什么?我就算和他发生了点什么,转身就回宫里去了。真正能够和他日久生情的,又是谁?”
荣宝宝琢磨着,归家历代忠良,回宫以后定要秦王政君下旨,犒赏归家,给归家老太太啊,嫁出去在相府的什么女儿啊,封个诰命什么的才行。
“嫂……嫂……不,不对,我嫂子不是这样的人。”房之湄听着荣宝宝胡说八道,差点中了她的计,竟然去怀疑自己的嫂子了,房之湄面红耳赤,嫂子……嫂子绝对……绝对不会和守安哥哥日日日日日……久久生情的。
“你嫂子今天不是功力大增吗?她功力大增后说了什么。”归铃篙淋雨回来后,宣称她已经达到六品圆满,即将进入七品,成为真正的高手,兴奋之情溢于言表,闹得人尽皆知……大概是三坊七巷的猫猫狗狗都听说了的程度。
房之湄仔细回想了一下,记得她说的好像是,她到达了七品以后,就要再和秦守安切磋切磋。
“她不是说要和秦守安切磋吗?可是她就算达到了七品,和秦守安怎么切磋?她不知道差距吗?”荣宝宝说着说着,逐渐觉得自己真的发现了什么。
她说的不无道理,绝非瞎编乱造。
“秦守安可是八品巅峰,连你们说的那个八品巅峰圆满,即将踏入九品的敖遨蛟,都被他轻易打倒。房大少奶奶不知道差距?她再怎么得意,也懂得境界之差就是暴打与被暴打的差距吧。”
荣宝宝回忆着那天晚上佛伯乐的行动,越发肯定了这一点,不禁生出些被利用的忿忿不平来,“这时候她还要送上去,就是借切磋之名,炫耀一下,和他聊聊天,听他夸赞几句。”
“是啊,我们小时候就是这样!”房之湄微微张嘴,伸出一根手指头点了点,恍然大悟地睁大了眼睛,“我们小时候有什么得意的事情,也喜欢先告诉他,听到他夸我们,就特别开心!”
荣宝宝抬起脖子,不由得挺直身躯,双手叉腰地气愤,蛇蝎心肠、诡计多端的皇后娘娘,竟然差点被人利用而不自知:
“你还记得那天晚上我们佛伯乐的行动吗,她非得跟着来,期间总是挡在我和秦守安中间,各种理由和他挨挨蹭蹭……”
“她还特别喜欢在守安哥哥面前挺胸!”
“她还和秦守安互相吐口水,你想想看,这是正常女子做的事儿吗?若没有心生好感,我闻到别人的口水味,都要吐了!”
“她阻止你和守安哥哥接触,其实是因为她知道,她和你都属于妇人……她不能和我争什么,但是可以和你争……不,不,我不能这么想嫂子,嫂子对我很好……”房之湄用力摇着头,少女陷入了维护自己嫂子和维护自己爱情的挣扎之中。
既想要客观地分析,又不愿意污名自己的嫂子,可是女子在情爱之事上本就生性多疑,女子本就胳膊肘往外拐,必要时刻父兄都可以怀疑,更何况是嫂子?
还是不行……嫂子是好人,嫂子总是陪着房之湄去任何地方,保护着她,自己这么想她岂不是狼心狗肺?
可是嫂子确实有些寂寞吧……要不她真的和守安哥哥发生了什么……啊,自己在想什么!
“当时你和秦守安演戏的时候,我发出啪啪声配音,你嫂子一副懵懂不解的样子……也可思量一下其中原因……”
两人正说着话,忽然听到外面传来归铃篙的声音。
荣宝宝和房之湄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眸中发现了一些异样的神采。
“刚刚我听说世子和龙吟卫打了起来,是他原本计划和她们配合着演戏,和你们玩采花大盗的游戏,还说什么等下有佛伯乐的行动。我也要参加!”
归铃篙挥舞着鞭子,蹦蹦跳跳地跑了进来,兴高采烈地对荣宝宝和房之湄说道。
她今天境界提升,说不定随时都可能突破到七品,胸中前所未有地自信,必须做点什么事情,或者跟着大家一起去搞点事情,才能尽兴。
只是……归铃篙看到荣宝宝和房之湄眼神,不由自主地后背发凉,连连退后了两步,手中的鞭子更是在空中转了几圈后,便有气无力地垂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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