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泽听出殊华的不高兴，但他既然已经下定决心不再痴缠为难于她，便只能用同样郑重其事的语气回答：“对，我靠苍梧境滋养才能有这一身本事，该守护它才对。”</P>
“也是。”殊华怒火更盛，忍不住阴阳怪气，“确实当以苍生为重。是我忘了你曾经的身份和习惯。”</P>
这些年来，二人一直默契地避免提及从前，因为太痛。</P>
但此时此刻，她就是想要刺痛灵泽——这万年的蚌壳，委实令人愤恨，且还用这种理由！</P>
灵泽果然被她刺中，因为情绪太过激动，殷红法袍水波一样地漾开，无风自动，猎猎作响。</P>
恐怖的气息四散开去，周遭所有生物吓得四处逃蹿，只怕会被殃及。</P>
殊华环抱双臂，斜倚在墙下，微翘唇角，嘲讽地笑看着男人的背影，想要看到他回头，想要看他愧疚难过，想要他张口解释，好好说话。</P>
她当然不认可青骄斧的话，之所以顺着它的意思，是想看看这破斧到底想要图谋什么。</P>
灵泽很快稳住情绪，用平静得不能更平静的声音说道：“嗯。”</P>
殊华还等着他接着往下说，他却径自往前去了，始终不曾回头。</P>
于是她愣在那里，无力又无奈，还很愤怒。真是想要吵架都吵不起来，她积了一肚子火，只得一个不咸不淡的“嗯”，这可恨的万年老蚌壳，气死拉倒！</P>
青骄斧乐见其成，忍不住又要跳出来说话，圆滚滚怕它加剧冲突，便要制止。</P>
殊华却是恨极了灵泽的狗脾气，索性摁住圆滚滚，不许它吱声。</P>
青骄斧得了鼓励，小人得志地大声叫道：“天外天有许多强大能干、风趣貌美、知情识趣的可爱男修，主人很该见识一下！”</P>
灵泽的身形微不可见地顿了一下，加快速度，转眼便消失不见。</P>
圆滚滚用翅膀捂住眼，有气无力地道：“没救了，没救了！”</P>
青骄斧不以为然：“救什么救！纵然是恩怨纠葛难以厘清，但主人满足他的执念又救他陪他多年，早已仁至义尽，因果已了！”</P>
灵泽人去得远了，神识却还留着，将这句话听得清楚又明白。</P>
他提着一口气停在云雾深处，想听殊华如何回答，渴望她说，她和他在一起并不是为了因果宿缘和仁义，而是因为喜爱。</P>
但殊华什么都没说，反而询问起青骄斧：“你说的那些强大能干的男修，也都是巨人吗？”</P>
青骄斧回答：“并不是呀，巨人天生天长，并非是那么容易得来的，他们都和主人一样……”</P>
殊华又问了句什么，灵泽已经听不见了，他的耳朵“嗡嗡”作响，识海昏暗，仿佛有一把重锤一下又一下地敲个不停，疼得他头痛欲裂、肝肠寸断。</P>
她真的早就有了其他想法！她真的早就厌烦了他！可笑他竟然以为，多看话本能够多学东西讨她欢喜！</P>
确实是他太过自私痴缠耽误了她。</P>
灵泽面无表情地矗立在云雾之中，想哭，却始终没有泪；想笑，却又实在笑不出来。</P>
以往他曾无数次梦见殊华要和他分手，担惊受怕很多年，今日终于变成现实。</P>
他双目赤红，情绪激荡，喉头一甜，竟然呕出一口鲜血。</P>
聆金印被吓坏了：“神君快别搭理那破斧，它就是想使坏挑唆，您快回去和殊华说清楚，当面问明白她的想法啊！”</P>
“不必。”灵泽缓缓擦去唇边血痕，表情已经恢复平静，还是那个喜怒不形于色、清淡冷静的神君。</P>
好合好散，无论如何，这顿饯行的饭总是要吃的，他得去弄上好的食材，尽量多地为殊华补充灵力，也算是为她此行助力。</P>
聆金印叹息：“也好，这也没说要分手，或许殊华只是生气你不长嘴呢。她最爱吃你做的饭菜，兴许吃高兴就和好了。”</P>
灵泽又忍不住生了几分期盼，或许，真能这样的吧？</P>
他一头扎入海中，准备前往傲岸城搜寻那些珍贵难得的海鲜，他还记得，殊华尤其爱吃那里的海羊肉和海珠子。</P>
察觉到灵泽的气息彻底消失，殊华放下一直挺着的肩背，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沮丧得不行。</P>
青骄斧奸计得逞，努力撺掇她：“我们这就走吧。”</P>
“不行，我得找帮手。”殊华朝着灵泽消失的方向疾驰而去，不如一次性憋死气死这万年老蚌壳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