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的委屈被当做恩赐,也被当做被指责时理应甘愿受着的理由,对于沈如期来说,自然无法接受,她掩住眸子那一丝痛苦的神情,长吸一口气,缓缓开口“妈,您不喜欢我,我可以接受,但是您因为不喜欢我而针对我,不管事情的原委,不讲道理地指责我,抱歉,我不能接受。如果今天萧惠恩站在我这个位置上,您还仍然觉得是她做错了吗?对,对您来说,丹丹可能是外人,但对我来说,她是我最好的朋友,不是一个外人,如果真像您说的,事情严重到得罪了什么人的话,我依然是现在这个选择。最起码,她还会在别人明目张胆欺负我到这种地步的时候,会站出来维护我。”
苏蕴玲杏目微瞪,她今天是做好了来讨说法,打压沈如期的准备,可如今这一句句都被沈如期严正回击,可这话里确实又不能再挑刺,她没想到的不过是沈如期会当面直接说出这些话,连明目张胆这样的欺负都用上,顿时气势减了大半,一时脸面拉不下来,坐在沙发上重重喘着气。
坐在一旁的萧惠茹哪知道局面会变成这样,在秦宅有秦老太护着,可在这别墅没了秦老太,倒是被沈如期扳上一局,视线里秦绍恒已经是一脸的不悦,真要追究,沈如期并不理亏,柔弱的表情有了一丝尴尬,可是她跟着苏蕴玲进来的,本想看场好戏,可现在处于劣势,怕伤及自己,立马撇开了关系,“阿姨,您消消气,惠恩从小被宠惯了,这次是她不对。我也跟她说了让她不要找您,可她偏不听。她就是小孩子脾气,这次是我们给如期添麻烦了。”抬头,又给沈如期倒了歉,“如期,对不起,这次是我们不好,让你受委屈了。”
萧惠茹的声音柔柔弱弱,她本就无辜,不涉及其中,现在错都揽到自己身上,不管谁对谁错,起码她的态度大度,又深得苏蕴玲喜欢,这样的举动更是在苏蕴玲心中加分不少。
沈如期冷冷看着眼前苏蕴玲和萧惠茹拙劣的戏码,心里犯冷笑,但萧惠茹示弱道歉,如果她再强硬继续不依不饶,原本的理也没了,扯了扯嘴角,萧惠茹不是要演大度吗,她要演得更大度,开口回应,“没事,如果下次惠恩喜欢哪条裙子可以提前和我说,那家的老板我都很熟,可以提前帮忙预定。”
可苏蕴玲说到底是长辈,摆起的架子不能掉,哪怕理亏也不能服软,但总归语气里的强硬柔软了几分,“惠茹,你道什么歉?这件事和你没有关系,有些人非要胳膊肘往外拐。”
苏蕴玲刚说完,秦绍恒握住沈如期的手,冷冷的声音响起,“妈,您再怎么不认如期,如期现在都是我的妻子,名正言顺的秦太太,里外都代表着我,再说,秦家的儿媳妇什么时候变成,随便一个人走进这个屋子都可以欺负的?”
说话时,他的视线淬着深深寒意,扫过萧惠茹。
沈如期站在他的身后,视线落在他宽厚的后背,心生一股感动,他不是没有维护过,但当着苏蕴玲的面,如此直接维护她,这还是第一次。
萧惠茹对上秦绍恒的视线,心一虚,苏蕴玲和秦绍恒两端都不能得罪,懊恼得不过是为什么今天要陪苏蕴玲走这一趟。
苏蕴玲反应过来,秦绍恒自小什么事情都是自己拿主意,从来没让苏蕴玲操过什么心,自己生的儿子有出息,出落得人人羡慕,苏蕴玲心里难免自豪。感情这方面,她开始也没想过干涉,毕竟当时谈的是萧惠茹,两家知根知底,萧惠茹这孩子各方面出色,人都讨她的欢心,算也是在她的掌控范围内,可后来造化弄人,秦绍恒不声不响娶了沈如期她是极其不满意的,也想着法子拆散,这拆了两三年了,感情怎么反而越来越好。她纳闷,也心慌,恨不得立马找到什么把柄,让沈如期翻不了身。到如今,都不得志。这次碰壁,下次还有机会,但这萧惠茹是她预定的儿媳妇,再怎么样,可不能在秦绍恒眼前败了形象,语气彻底软了下来,“你怪人家惠茹干什么?人家是看我今天不舒服陪我来的,她和这件事没有关系。什么叫随便一个人进来?我现在身子不舒服,先回去了,反正我说的话,你也觉得不中听。”
苏蕴玲给自己找了一个台阶下,但还蕴着气,起身,直直往外走。
萧惠茹跟在后面起身,仍是一脸柔弱的表情,眼眶盈盈有水雾,再次道歉,说,“如期,绍恒,不好意思,给你们添麻烦了。今天就不打扰你们了。”
说完,也来不及顾及秦绍恒的表情,忙跟上苏蕴玲的步子,搀住了她。
客厅只剩下秦绍恒和沈如期两个人,他握着她的手还没有松开,转身,理了理她额头的碎发,动作轻柔,但语气淡淡,“我妈说的话,你不要放在心上。”
沈如期努力扯出一抹笑,说,“没事。”
无论苏蕴玲做了什么,她是没有资格放在心上的,她确实名不正言不顺占了这个秦太太的位置,而且一时,她不甘愿放手,她嫁到秦家的日子里,苏蕴玲对她的态度不是漠视,就是找茬,她已经习惯,念在长辈的身份,处处容忍,但已经习惯并不代表可以一直容忍下去。但不管她怎么为自己讨公道,也知道分寸在哪里。况且,这段时间,秦绍恒对她的维护,不管出于何种目的,她总归多少有些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