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祝繁捏住他的手,说:“三叔,我知道接下来我说的话可能会让你觉得不可思议,但我早就想告诉你了,一直寻不着机会,答应我,你听了以后一定不能急,好么?”
狐之亦垂眸看她蹙着眉头,神情认真又忧心,心里一阵发软,抚上她的脸摩挲,“嗯,你说。”
除了她,还有什么事能让他急的。
祝繁深吸一口气,将那晚第一次偷进他家时在院子里偷听到的关于祝桓和周氏给他下药的事说给他,当然,其中并不包括那些人说他是野种的话。
末了,祝繁在说完后便细细听着他的心跳,担心他为此急起来有个什么好歹。
狐之亦将她的忧心看在眼里,祝繁所担心的事并未发生,反倒让他笑了。
“你笑什么?”祝繁不明所以,觉着在这么黑的状况下说话实在别扭得很,便想从床头把火折子摸出来,只才一动作就被男人给摁住了手。
狐之亦勾着唇,将她的手捏在手里有一下没一下地揉捏着,说:“没什么,只是没想到繁儿还未嫁与我,便已操心起我与兄弟间的关系来了,真是个好媳妇儿。”
他边说边笑,声音里带着的笑意让祝繁的担心变成了窘然,没好气地抽回自己的手,“瞎说什么,人家不过关心你才告诉你这些的,谁跟你玩笑了。”
亏得他跟没事人似的,她这半月来都快急死了,想把事情告诉他,却又担心这事儿由她说出来实在唐突,好不容易等他们近些了,她才总算将这件事给他说了,没料到他竟是这反应。
没好气地朝他的方向瞪了一眼,却在听到他的轻笑声后猛然反应过来,“三叔你……你不会是早就知道这事儿了吧?”
不然怎么可能是这反应?
狐之亦见她一副恍然的模样唇角的弧度又大了些,摸了摸她的头说:“不然你当真就以为你家三叔蠢到连孰是孰非都分不清了么?”
在他还是祝弧的时候就在一次偶然的机会发现了祝桓夫妻俩的阴谋,只碍于老太太身体不好,他不想做出那兄弟间手足残害的事来让她伤心,这才一直暗地里忍着。
只是他如何算都未算到这丫头没等到他的病好起来带她走,就自己先走了。
祝弧底子差,加之在得知实情之前他一直服用着祝桓夫妻俩下了药的药,导致他就算修养了三年,身子也还是恢复得慢,不仅没能及时救下她,也让自己在那个时候气急攻心。
一想起这些,狐之亦就懊悔至极,他想,如果他能早些发现祝桓的心思,如果能早几年自己把身子养好了,之后也就不需得她等他这么长时间了。
小东西担心他,死活不肯就这么走了,甚至为了他不被牵连,还曾几度想偷着出去。
如今想来,当初的一切都成了追悔莫及。
祝繁不知道在这顷刻间面前的人已经想了这么多,只一听他竟然早就知道了这件事,顿感惊讶,瞪大了眼瞧着他的方向。
狐之亦将被子往她身上扯了扯,说:“我也是刚知晓不久,去年这个时候吧,无意中得知的。”
祝繁听他这么平静地说出这事儿,心里五味陈杂,遂伸手圈住他的腰身。
“没事三叔,不管别人怎么样我都会站在你这边,既然别人都不在意手足情,你也不需得为他们伤心,身体是大事,既然现在知道了那就好好养着身子,回头找个时间把他们揪出来就好了。”
她怕他在意他们的兄弟情伤心伤身。
狐之亦心里熨帖,由她抱着,轻道:“繁儿放心,三叔晓得的,倒是你。”
话题一转,祝繁被男人给拎了出来,刚巧天上的云将月亮放了出来,屋里亮了些,祝繁就看到男人一脸冷然地看着她。
还没来得及疑惑,就听他开口说:“这次便算了,下回若再拿自己的性命玩笑,我就当真不会再理会你了。”
天知道他今天被她吓了个半死,这丫头倒好,跟个没事儿似的,竟还不知他为何动气。
祝繁一听他说到今天的事,又听他说以后都不会理她了,心中顿时一紧,赶紧讨好道:“别别别我错了,没有下回了,三叔你别不理我,你不理我,我会死的。”
话才说完,男人的眸光就是一凝,其中冷冽吓得祝繁就差正襟危坐了,缩了缩肩膀道:“好嘛,我不乱说话了,你也别气就行了……”
鬼知道他只要一不高兴,她这心里就跟被一块大石头堵住似的。
重生回来除了报仇,她的只要目的不就是为了他么,他不理会她,那她回来还有什么意义。
狐之亦看她跪坐在面前,眼帘一会儿上一会儿下,想看他却又不敢看他的畏缩样儿,又好笑又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