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上的那一瞬间,祝繁明知他是个瞎子,呼吸却还是因此而一窒,险些没有站稳脚跟。
陈清,陈清,便是从那时开始,给了她一个无尽的噩梦。
如今面对这个造梦者,她的本能是退却的,是害怕的,甚至他的身影才出现在她的视野中,她浑身的温度都在这一刻消散了。
祝繁下意识吞了一口唾沫,侧身不再去看那双眼睛,仅凭着敏锐的听觉注意着外面的动静。
“师父?”不知是哪个小僮喊了他一声,但依旧没听到他的脚步声。
楼下的声音已经被她自行隔绝了,偏生外头的人一直伫立在那,久久不动。
就在祝繁满头大汗失去了心底那仅有的一丝耐性时,外头总算传来了衣袖翻动的声音,而那瞎子的声音也跟着响起了。
“你来了。”
便只简单的三个字,却让与他仅有一墙之隔的祝繁当即睁大了眼,冷汗涔涔之际找不到自己的声音。
他……什么意思?
“也该来了,”陈清的声音,近似于自言自语。
伴随着他挪动步子的声音,终于从那处走开了。
祝繁顾不得喘气,再次从小孔里看出去,发现陈清在过了隔壁的房间后进了与她这间的斜对面的那间屋子。
定睛一瞧,地字五号房。
收回视线,祝繁近乎无力地瘫坐在地上,双眼也不知是因为激动还是别的开始泛起了水意,好一会儿后才找到自己的声音,“陈清……”
整个下午,祝繁自进了房间后就没出来过,萧九看在云哲的面上上楼来关切了一番,得知她没病,又让小二端来了吃食。
祝繁僵硬地扯了扯嘴角,感激道:“多谢萧九哥哥。”
萧九长身玉立,站在门口抬手往她头顶摸了摸,祝繁下意识想躲了躲。
萧九也不在意,笑着说:“放心吧,我不会把你怎么样的,既然是云小子的妹子那就是我的妹子,若有哪不舒服,千万得说出来,否则我可不好给云小子交代。”
祝繁知道他是好心,奈何自见到陈清心里就乱得不行,碍于不想让人觉着她不知好歹,她只得强忍着心头的那股烦躁冲他弯了弯唇角,点头道:“好,谢谢。”
萧九没有再说什么,只抿嘴笑了笑就负手离去了。
目送他人下楼,祝繁回到屋中放下托盘,瞧着几道精美的吃食却是一点食欲也没有。
站在那定了定神,祝繁猛地摇头驱散心里的那股混乱,一屁股坐在桌前拿起一个鸡腿就开啃,心道:不吃东西就没力气,没力气一会儿就做不了事,她得吃得饱饱的!
如此一想,吃得动作也更猛烈了,不一会儿功夫托盘里的食物就全部见了底。
两个时辰后,萧九跟厨房的人离开客栈,两个跑趟的在打扫完卫生后哈欠连连地在大厅将一个个凳子拼在一起凑成了两张床。
随着烛火一熄,大厅里便被黑色吞噬,余留楼上仅有的两三间屋子还亮着灯,而其中一间就包括地字五号房。
借着隔壁的烛火,一道黑影快速经走廊闪身到尽头的窗前,打开栓子轻易开了窗。
紧接着那道身影就从窗户翻出,抠着外面的横梁麻利一翻,稳稳落在屋顶,期间未制造出丝毫引人注意的声响。
“主上,祝姑娘她……”
晓得小姑娘听力惊人,便是在外黑凌也只以传音术与边上一身红袍的男子说话。
艳丽的红于夜间绽开,在街头星星烛火的映照下显得诡异而妖冶,随着底下一人的经过,男人眉宇间的朱砂桃花泛着浅浅红光,为其绝世面容增添几分冷艳与鬼魅。
“你以为,她要如何做?”狐之亦开口,慵懒的嗓音便如他此时的眼神,分明是他放在心尖处的人,此时却看不出丝毫的担忧。
黑凌猜不透其心,也不敢揣测,只得微微摇头,“属下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