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车行驶在去往城里的路上。
摇开车窗，春天的气息已经很浓了。
夜色慢慢的弥漫上来，在路过老家路口的时候，视线掠过村庄一座座简陋的平房。
有时候，真怀念那些不怎么记事儿的人。
他们会忘记很多很多的痛苦往事，可是，我却忘不了年幼时的苦难。
当看到那泥泞的路时，总会想起衣衫褴褛的自己在雨天孤独行进的身影；当看到果园的时候，我总会想起那年被养父追打着一瘸一拐的跑向果园躲藏的情形；当看到那些奔跑的小孩时，我能想到的却是自己孤独一人站在田野、山头、林间、溪水旁的孤独……
很难想象。
很难想象，倘若没有遇见徐克、没有遇见九爷，我的未来会是什么样子。
当年高中时期的自己，虽然够聪明，读书过目不忘，还看过整个图书馆的书。可是，那时的自己只是一个书呆子。抑或是一个受到打击之后，只想着盲目报复的人。
而今，我早已不是那个莽撞的少年。
而这一切都是九爷教育的我。
…
车，继续开……
前方的夜色更浓了几分。
打开车灯，灯光打出去，而后又在深夜之中慢慢消尽，一如人的一生般，无法窥探到尽头。
但是，我们行驶在路上就好，我们行驶在方向上就好。
一如此刻，我知道自己该如何做到青风县的王、知道如何听九爷安排、知道如何处理养父母这边的情况、知道如何处理亲生父母家与陆梓琪的关系等等。
只要我时刻记着这些重要的方向，哪怕再黑的夜，我都不会迷失掉自己的方向。
“嗡嗡嗡……”手机忽然响了。
拿起来一看，是白若瑄。
“喂，若瑄。”我接起电话。
“忙着呢？”她问。
“哦……没有，刚想着停下车的时候给你打个电话。怎么了？”我问。
“没怎么。”她口气略显清淡的说。
那刻，就感觉自己挺笨的。
从未有过恋爱经历的人，在这种事情上总是会慢半拍——人家没事儿就不能打个电话了吗？
她给我打电话，自然是心里惦记着我，可自己却还傻乎乎的问她有什么事儿。
“哦……我，我嘴笨……”我说。
“什么啊？”她问。
“没什么，那边安顿好了吗？”我问。
“嗯，昨天租了房子，今天就去学校报到了。”她说。
“安顿下就好。”我说着，忽然考虑到那边的时差，这会应该是清晨刚起床的时候，“那边如果遇到什么问题的话，记得给我电话。”
“给你打电话，你就能漂洋过海来看我吗？”
“当然……绝对会的。”
“行了，别耍贫嘴了，知道你被九爷安排的满满当当的，这两年是没空的。”她很是体谅的说。
“你倒是很谅解我。”
“我谅解你，但是，不了解你。”她略有悲情的说。
那刻，仿佛看到她站在清晨的出租屋窗边，手中端着一杯咖啡，淡淡的看着窗外的车水马龙和肤色不一的行人。
她在美国最豪华的都市，而我在连路灯都
没按上的县城。
“不了解我？”我问。顺手摇上车窗，生怕错过她的话语。
“嗯，不懂你，看不透你。好在，还能感觉到你爱我。”她说。
我是个不善言辞的人，尤其是聊起情爱的时候，那种我爱你、你爱我的情话，心里有，却总是难以鼓出心头。噎在喉咙下面，想说又不会说。
“陈凡，你有没有想我？”她忽然问。
“当然。想。”我说。
真的想。
我巴不得她此刻就在我副驾驶的位置上，那样我做什么都会充满力量。
“会想我多久……？”她问。
“一直想。”
“很多爱人都败在了异地恋上面。陈凡，我不知道我会坚持多久。我们彼此的新生活都开始了。我给你打这个电话的意思就是，如果你在那边若是碰到了自己喜欢的女孩，不要因为我而耽误。我也不会怪你有那种想法。”
她这“懂事”的话语，让我心里很不舒服。
“我不想听你说这种话，我不是那么容易变心的人。”我说。
“恋爱，没有那么容易的。”她有些低落的说：“你没经历过恋爱，但是，我经历过。后来，在遇到秦冲之后，我对爱情的看法产生了很大的改变。我…我忽然不知道什么才是爱情了。对爱情没有概念了。”
“现在是我们在恋爱，不要提别人好吗？若瑄，我们是恋人吗？”
“不知道……飞机还没落地的时候，我很确定我们是恋人。可是，当我看着现在陌生的环境，我迷茫了。陈凡，我不想遮掩自己的内心，更不想骗你……我不知道为什么，我现在对爱情非常的不自信。”
“那是因为秦冲没有给你安全感。我可以给你的，你知道的，我不会变心……”
我说着，脑海中忽然想到了孟令超拍的图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