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之间，已经是不死不休的一生之敌，任何虚情假意的寒暄，都没有意义。彼此的驾鹤西归，才是给她们彼此献上的最好的礼物。
“你就不怕我趁人不在，谋害你的孩子？”裴柔不耐道。
“你如果要做，早就做了。”顾深深道。
裴柔抬了抬手，原本在伺候笔墨的几个女官，捧着托盘就下去了。调色、沏茶、打线，居然有七八个人在伺候裴柔。
她如今，也是真的宠冠后宫。
“我要知道真相。”顾深深道。
“这深宫中，有什么真相可言？帝王的宠溺，未必就是真的看重。而惩罚，也未必就是真的不喜。不到抄家灭族的一天，谁知道谁会笑到最后？”裴柔一笔勾完了剩下的海棠。
殷红如血，热烈非常，像是极盛，下一刻，就会转向衰败。
就像，她对萧长意此生的爱恋。
“你明明知道我问的是什么。”顾深深道。
“那你为什么不去皇上的另一个寝宫，未央宫好好看看呢？人活着，总要有些自己的价值吧？顾深深，你的价值，也就是这些了。”裴柔对顾深深全然没有一点尊敬，直呼其名，似乎顾深深不是这宫中长期的主人。
她只是，消耗品。
“九天阊阖开宫殿，万国衣冠拜冕旒。”顾深深轻叹。未央宫，是女人终极的梦想，新帝登基三年之后，就会有万国来朝。
顾深深，是萧长意的皇后。
“皇上如今处理朝政的地方不在九州清晏，在未央宫。”裴柔现在，才说了重点，“顾深深，我可真是可怜你。”
因为她曾经看到了那个秘密，所以，就能躲在幕后，等着慢慢赢。就凭那一个秘密，萧长意和顾深深此生的裂痕，就再也难以弥合。
所以，时间会让她赢。
“你到底想说什么？”顾深深问道。
“这是帝国的最高机密，但是我一点都不介意，现在就拿来折磨你。你会体会到，超过顾家满门的极致的悲伤，而这样的悲伤，远在深闺剧毒之上吧？顾深深，我原本以为我对你已经够残忍，现在我发现，我对你的残忍，不及命运待你的万分之一。”
裴柔冷冰冰道，只是这些话里面，多了很多之前没有过的：
同情。
裴柔，她在同情顾深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