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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年轻高手

刘縯一边疾行一边调息,耗损的内力正在迅速恢复。

他一口气追出好几里地,终于瞧见刘稷正与两名敌人激烈打斗。一名是原先那穿斗篷之人,另一名则没有见过,长得体型健硕十分高大,想必是对方的接应之人。

此人身穿一件古老的铜甲,左手拿一奇怪的尖盾,右手使一短柄阔斧,盾斧同舞之时呼啸连天,有令风云变色之势,其威猛程度不输于刘稷。

刘縯心中一阵嘀咕:“这伙贼人阵营强大,来势汹汹,今日之事必早有预谋,我应当速战速决,尽早夺回马车离开这荒野深林才是,天很快就亮了,只要返回官道,就相对安全很多,那时会有往来的客商和巡逻的军队,敌人多少有些顾忌。”

刘稷被两人夹攻,苦苦支撑了这许久,早已气力不支,左右见拙,他稍不留神,后背已被穿斗篷之人击中一掌,整个人一个趔趄往前栽去,一股灼热的真气立刻侵入体内,浑身经脉有如火烧,他大惊之下忙急运内息,抵抗热毒。

穿斗篷之人一掌得手,怪笑着甚是得意,凌空再发一掌,全力劈出,穿铜甲之人在旁阴恻恻地冷笑几声,也一斧往刘稷扫去。

刘稷听得身后劲风四起,杀气腾腾,心道今日莫不是要把命搭在这里?一时满腔怒火悲愤莫名,屈辱和不甘激起了全身的气力,一招『霸王开山』斩向半空。

他眼神迷离,意识淡去,心中却一片澄明。

他忽然觉得,一切荣辱得失只不过是镜花水月,世间的生离死别又与己何干?他似乎已感觉不到自身的存在,天地间唯有这大斧而已。

穿斗篷之人陡然色变,他发现对方击来的这一斧,有如天马行空玄妙异常,似乎暗含着天地间的一种哲理,气势和意境与之前大不相同。

他一时之间有一种无从下手的感觉,不知道自己这一掌该何去何从,情急之下忙使出搜魂秘技,目光如电射般锁向刘稷的双眼,试图用精神来感应对方的心思。

令他失望的是,对方眼中空无一物,内心古井不波。

就在他想要撤回精神力的时候,他从对方的眼珠中看见一个黑点,正迅速扩大,他有些错愕,而后变成恐惧,想张嘴大喊,可是话到喉咙,却紧张得喊不出来。

刘縯不惜耗损真元,正拼命催发全身的潜能,飞鹰般往穿铜甲之人扑去,长枪带着一声尖啸射往前方。这人见同伴突然脸露惊异的表情便知事有不妙,等听到尖啸声时已可判断出敌人的可怕,如果他不撤招防守,这一枪足以令他重创。

以目前的形势,他犯不着冒这个险,他果断改变招式,迅速拧腰转身,左手的尖盾扫向枪头,右手的大斧往对方迎面劈下,动作连贯、迅捷。

刘縯瞧那尖盾边缘极为锐利,却是开了锋刃的,这一下若让他划上了,身子登时断为两截,端的厉害无比,当即道一声“好”,双手紧握枪杆全力刺出。

霎时间,穿铜甲之人只觉盾上传来一股巨力,似有千斤之重,刚才那么一扫,根本捺不动长枪,那枪头只是偏离了少许,照样势如破竹般往前穿行,他大惊之下忙把尖盾缩回肩头,当下身形一晃斜肩卸劲,这才勉强化去对方的枪劲,随着一阵刺耳的磨擦声响起,枪头贴着尖盾往前滑出,带起了一串火花。

穿铜甲之人受这一阻,不由身形一滞,右手的大斧根本没法劈出,因为角度和时机已完全不对,刘縯手中的长枪却闪电般缩回,再闪电般探出,一连刺出了数十枪。

有如暴雨击打器皿的声音响起,这数十枪全部刺在了尖盾上,穿铜甲之人满脸通红,一连退了好几步,他眼前金星飞舞,几欲跌坐在地。

几乎在同一时间,刘稷的一招『霸王开山』刚好把穿斗篷之人击伤,后者至此都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实。他虽然一连几掌劈向大斧,但始终找不到对方那一招的虚实,结果被对方击散了护身的真气,受了不轻的内伤。

刘稷这一斧突然收得奇效,心中也十分诧异,正想回味一下个中的玄妙,却怎么也理不出个头绪来,难免有些失望,瞥眼瞧见刘縯后,酸酸地叫了声“大哥”。

刘縯对他点头微笑,以示鼓励,目光正警惕地观察着周围的动静,林中似乎并没有匿藏其他敌人,但老叟等三人很快赶到,五名敌人两前三后,已形成夹击之势。

穿铜甲之人见了三人的狼狈模样,不禁哑然失笑,幸灾乐祸地道:“我还以为木兄弟夸大其词哩,原来这一仗真的如此窝囊,都怪我来得迟了。”

老叟冷哼一声,道:“哪来的黄口小儿?这没你的事!”

那人登时目露凶光,握斧提盾的双手一紧,盯着老叟道:“苗坛主也就罢了,怎么连娄护法你这种老江湖也如此这般的……嘿嘿,连夫人都保护不好。如此美人,竟连衣裳都被人家扯乱了,倒令在下好生嫉妒啊……哈哈……”

那女子见穿铜甲之人说得有趣,登时笑得花枝招展,不但不责怪对方言语轻薄,反而十分受用,当真令人咂舌。

老叟本就憋了一肚子火,听了这一番数落,气不打一处出,厉声道:“姓刑的,你小子凭什么教训老夫!你以为这是在血煞门吗?”

“那你凭什么说这里没我的事?大家都是巴老师请来拿东西的,你有我也有。血煞门的这一份子,我要定了,就是逄教主亲来,我也是这句话。”

“血煞门能吓唬到谁?你又有多少本事?刚才还不是被人家一枪击退,而后竟毫无还手之力,真是好笑啊好笑,哈哈……”

穿铜甲之人显然是骄横惯了,被老叟一顿抢白,登时气得脸色焦黄,咬牙切齿地指着对方道:“你……那咱们来比划比划,见个高下。”

“哼!老夫刚与人大战一场,想要捡便宜吗?既然学了你爹那股狂傲劲,又何必装痴卖傻地欺负我这有伤之人?这倒是令我想起了你那个浑噩无知的师叔。”

这话说得刻薄,看来老叟是个嘴上从不吃亏的人,穿铜甲之人已气得胸口起伏,但却无言以对,他的嘴上功夫根本不是老叟的对手。

那女子见二人愈争愈烈,再吵下去怕是真会打起来,当下一阵娇笑,把大家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来,又抛一个媚眼,这才幽幽道:“两位能否看在我的薄面,不要再争执下去了呢?大家都是同门中人,何必一言不合便要吵个不停?”

“夫人,这种事,见者有份不大好罢?”老叟有些不愿,但语气已缓和许多。

“虽然他来得晚,总归是来了,金子就多分一份罢,不过……为了服众,也得有所区别才是,毕竟是来得迟了,就拿一份的七成罢,刑公子,你看可好?”

她这一阵软语商量,甜甜腻腻的教人难以拒却,缠缠绵绵的可以黏住人的心,听得大家骨头都酥了。老叟把脸一侧,不再说话,穿铜甲之人却忽然大笑起来。

“你笑够了没有?笑够了就赶紧办事,大家还等着分钱哩。”那女子娇嗔道。

“我那三成留给谁啊?给夫人你我是愿意的,别人嘛,哼……”

“谢刑公子,三成金子我收下了。”她咯咯一笑,转身朝老叟道:“娄护法,这一次出来,你出力最多,我把这三成金子转赠给你,聊表敬意。”

老叟有些受宠若惊,一改之前的黯淡之色,欣然道:“谢夫人。”

“刑公子”脸现不悦之色,旋即打个哈哈,坏笑道:“夫人想怎么谢我?”

那女子半遮粉面,娇羞地道:“好说,好说,如果不怕虫咬,尽管来找我啊。”

刑公子不甘示弱,道:“谁怕谁还不一定。”言罢嘴角荡起一丝淫邪的笑意。

刘縯突然纵声狂笑,有如晴天里一个霹雳:“今日一战真是畅快淋漓,诸位个个武艺高强,令在下大开眼界,只是心中有太多的疑团,不知能否赐告?”

他看出敌人内部不和,便试图用言语挑拨对方,独朝刑公子道:“这位兄台,一瞧便知你是这儿的头领,你的话我信得过,你也不屑于骗我,是也不是?”

老叟刚把怒气压下去,听了这话立刻胡子一吹,阴阳怪气地道:“毛都没长齐,还头领哩。”刑公子登时火冒三丈,举起大斧指着老叟道:“说什么呢?你个老东西!”

老叟两眼一翻,铁青着脸道:“哟,难不成你还真想做大家的头领不成?就凭你那点微薄伎俩,哼!连单斧还使不好却也拿了个盾,玩什么干戚同舞,到头来却连个同样使斧的毛头小子都摆不平,真是可笑啊可笑。”

老叟是在讥讽对方久久拿不下一个刘稷,这虽然是事实,但经他这么说出来,就十分难听。他二人一个尖酸刻薄,一个心高气傲,端的是语不投机,水火不容。

刑公子被人小觑,心中气愤,指着刘稷道:“就他?本公子还不放在眼里!”

老叟道:“那便去打过试试,我等拭目以待!哼!”

刘稷听得刑公子目中无人,心下恼火,冲他道:“小子诶,这么胡吹大气,也不怕烂了舌根子?”那人接连受辱,气得大叫一声,往刘稷扑去。

刘稷嘿嘿笑道:“来得好,瞧瞧是你那两件破东西厉害,还是稷爷爷的大斧威风。”他刚才被二人围斗,吃了不少闷亏,这回含恨出手,招招拼命。

刘縯见离间之计略显成效,心中大定,琢磨道:“姓刑的是新生力量,不宜先与之硬碰,且让黑熊缠住他,我才有把握将另外四人收拾掉。”

他当下剑眉一竖,横枪跌足道:“诸位究竟是什么来路,受何人指使前来劫车?连我都不知道车队中藏有黄金,你们却事先知道,放出消息的那名内应,身份不低啊!”

一阵银铃般的笑声响起,那女子长袖一拂腰肢摆动,眉目传情地望向刘縯道:“姓黄的,瞧你还跟姐姐装什么糊涂哩,你既然学的是「血战枪法」,难道还看不出来我们的来路?识相的话乖乖交出黄金可留你全尸,否则让你尝尝百毒穿心的滋味。”

听那女子说出“百毒穿心”四字,老叟和穿斗篷之人都脸露恐惧之色,那显然是一门十分歹毒的功夫。刘縯一瞥眼间,却瞧见使钢爪之人脸露邪恶的笑意,冰冷而僵硬的笑容搭上那张丑脸,着实令人反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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