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春珠这才抬头看孔森甫，似笑非笑，“而你每一次进书舍都要花去普通人一年甚至两年的花费。你就没想过要减少用度吗？”
孔森甫无奈摇头，“你不懂，读书就是这样，不但束脩贵，平日的用度也不是一般人家能负担得起的，我这还是省了又省的，根本没有浪费的余地。”
田春珠眼珠子转了转，闪着目光道：“要不这样吧，我每月负责给你提供足够的纸张，你付我月银二两，用欠债抵，如何？”
孔森甫一愣，“何意？”
田春珠道：“我给你每月提供足够的纸，只收你二两银子，长期合作有效，童叟无欺，这个交易不错吧？你得省下多少钱呢！”
孔森甫微微睁大眼睛，不确定地问：“你莫不是在开玩笑？你如何能拿出足够的纸？我用起纸来很费的。”
田春珠一摆手，“这你就别管了。你先说答不答应吧！”
孔森甫后退半步，眯着眼审视着田春珠，“你真能做到？”
田春珠学着当日他在祠堂气人的样子，摊手叹气无奈道：“就算怀疑，你也拒绝不了这个诱惑不是么？”
孔森甫一惯温文尔雅的笑脸一僵，表情差点崩了，田春珠看他装模作样的面具终于裂出缝隙，扯着嘴角开怀笑了起来。
俩人又陆续买了盐巴大米面粉菜籽油猪油，又沽了二两米酒，打了一罐醋，孔森甫眼看手里还剩四两多银子，偏偏头看了看田春珠一身的麻布破衣，扭头又朝布匹庄子走去。
田春珠手里拿着怀里揣着背上背着，满满当当根本走不快，没法追上他的脚步，想了想，干脆等在原地，不一会儿见人回来，手中拿着一匹布料，也没仔细看，仰脸问他：“还却什么？——要再买的话咱俩就拿不动了。”
孔森甫将她手中颇有分量的米面盐巴拿过来，反问她，“你还缺什么？”
田春珠腹诽那可太多了，摇摇头道：“我什么都不用。”
孔森甫顿了顿，又道：“你不用拘束，需要什么尽管说。”
又来了，这家伙到底怎么回事？
田春珠将心里怪异的感觉压下去，还是摇头拒绝。
孔森甫见她坚持，只得作罢。
二人满载而归，进了村子迎面碰到村人，孔森甫都彬彬有礼温声问好，田春珠跟在他半步之后，也微微笑着点头打招呼。
坐在巷头石墩上的张婶子远远见了，高声笑道：“呦，这不是孔家小子跟田家丫头么？咿，买这些东西，看来是有钱啊！”
旁边的婆子也好奇地上下打量，手上纳鞋底的针飞速上下，一丁点不慢，嘴上也不闲着，神叨叨捅了捅身边人，“他二娘，你说这俩人到底咋回事？不是说孔家小子无田无产啥都没有么，咋一大早就去镇子上买了那么些好东西呢？”
旁边他二娘正补衣服费眼睛呢，被她这么一捅一下子针歪了，顿时没好气地啧一声，斜乜着旁边眼热的张婶子跟婆子。
“你管人家哪里的钱，没偷没抢的，还管到人家锅里去了。我看这丫头是个不简单的，你想想昨日在祠堂说的那一番话，我家大小子回来还念念不忘呢，说那话说得有水平，一听就是文人说的话。我都听到好几个之乎者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