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孕妇人本就难受,叶清漪日日在榻上待得厌烦,姜妩瞧她模样才将她带出来赏花,谁知如今听了一耳朵这些话,想到那场景便忍不住反胃。
“嫔妾……呕!”叶清漪唇色尽失,刚想抬起精神说声无妨让姜妩舒心,一开口那反胃感又涌上来,只执帕捂住唇鼻,靠在侍婢身上。
姜妩狠狠瞥了底下那两人一眼,怒意已在眼底,吩咐媵人将叶清漪送回宫,再传了太医前去,望着她虚弱的背影,转身,捡捻着步儿漫至姜湘如身旁,青鸦敛下两湾清波尽数送她,红艳不压,怒极反笑。
“姜美人,你这听风便是雨的本事可不小啊,瞧叶美人可被你那小嘴儿吓得不轻。”
姜湘如僵直着身子,见姜妩靠近,将胆怯好好地藏住了:“嫔妾并非有意提起,请娘娘恕罪。”
姜妩挥手,示意李空蝉下去,浣宜会意,顷刻,园中只剩下她们二人。
姜湘如强撑着身子,面色不改。
“姜美人……”姜妩弯腰,将那海棠插在姜湘如鬓间,抬起她的下颚,细细端详,“你这副皮囊说三分像我,谁允?问过本宫了吗?”
姜湘如后背汗津津的,被姜妩眸光刺得生疼:“娘娘天资,嫔妾不敢。”
“跟着祥婕妤,以为就能斗倒本宫了?”姜妩松手,居高临下,只笑盼风情与她。
“娘娘……这是何意?”姜湘如被姜妩蛮力一松,斜倒在地,她双手撑着,底下细沙磨得她娇嫩养的柔荑泛红。
姜妩不语,直了歪歪的柳腰,撇开别的不谈,同为宗亲,姜湘如的眉眼,是真的有三分似她的,也正是因为这般,那两个老匹夫才将她送入宫吧。
“只会仰着你那高傲的头颅,姜家……怎么就出了你这么个没脑子的空壳。”姜妩冷眼睨人,目噙了冷讽,“还妄想取代本宫?”
姜湘如脸上清白交加,似有寒风吹过身,带她坠入了数九寒天,沸腾的血液唰地凝固,恼怒与恨意一窝蜂涌入脑海。
“你入宫后做的事儿,本宫一桩桩一件件都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因为一时受挫就去寻求祥婕妤的庇护,端着副笑脸迎合,妄想推翻本宫寻回你那所谓的高傲,”姜妩嫌恶地望着她,毫不掩饰地直言,“本宫那好二伯就教出你这样的女儿?”
她为何不喜欢那些嫡女呢?
因为她们只会用嫡庶尊卑定人,那高人一等永远高高昂起的头颅,是她最厌恶的存在。
温室里养出的娇娇女,经不得一点风吹雨打,受些许挫折就哭喊着用自家权势身份羞辱惹怒她的人,用别人的痛苦、踩碎的自尊去寻回自己的高傲轻蔑。
姜妩眸中藏不住的苦笑,她又弯下了柳腰,俯身在姜湘如耳边轻言:“本宫喜欢赏花,喜欢掐下自己喜欢的去养,至于不喜欢的,一把花烧了便罢,省得碍眼——野花终究登不得大堂,你看如今宫中,只你一人不曾侍寝,只因为本宫,不欢喜。”
牙齿抵着唇瓣死死咬住,疼痛舒缓神经,姜湘如轻声:“是嫔妾有错。”
姜妩支身,眼中毫无怜悯,肃穆:“不要再动什么歪心思在叶美人身上,本宫护着的人,谁敢动,就是不要命了。”
说罢莲步转身,走向不远处浣宜备好的轿鸾,有几个媵人偷偷望了这边好几眼,而后随着姜妩回宫了。
姜湘如磕头长拜:“嫔妾明白,恭送皇贵妃娘娘——”
待到脚步远去,她才红着眼起身,伸手把姜妩插在她鬓边的海棠摘下,狠狠握在手中,用力捏碎。
花汁溅满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