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仇恨蒙住双眼的臧素尔,满心愤恨的偷偷离开了卑禾部落,就如一匹孤狼,在草原上浪荡,思考着如何复仇。直到遇到了一支往西羌运粮的汉人商队,臧素尔找上门去,自告奋勇的担当他们的向导,并将他们引荐给一些西羌大贵族。
由于臧素尔的阿妈是被狼王嘎什掳到草原上的汉人女奴,因此臧素尔从小就会不少汉人的语言,加上他阿父狼王嘎什,也曾是草原上的一方巨擘,虽说人死灯灭,好歹还留着不少交情,西羌的贵族们多少会给臧素尔些脸面。因此,臧素尔倒是颇得汉人商队的依仗,甚至在随商队回到汉地时,见到了商队真正的主人。
商队的主人见臧素尔是羌人的身份,便没有刻意避讳,其后更是在他协助下和西羌诸部相互勾结,干了不少龌蹉之事。
然而,就在商队抵挡长安城内,当臧素尔碰巧遇到楋跋子后,事情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面对臧素尔的突然失踪,商队的掌事几乎急疯了,派出侍卫暗地搜索京城无果后,上报了主家。
至于详情如何,便是后话,此时暂且略过不表。
瓦素各为了保住爱女的名声,没有将此事如实传扬出去。而是命人传令全族,去年袭击王女楋跋子一事,乃是汉人官兵所为。
一时间,卑禾部落群情激愤,纷纷要求族长发兵向汉人讨还血债。
而此时,恰逢匈奴右贤王遣使,强令西羌诸部出兵东进,否则待日后匈奴腾出手来,军臣单于将跟随先祖冒顿单于的脚步,再次率匈奴铁骑横扫大漠。
数十年前,匈奴冒顿单于当初兵进大漠,大败诸羌,更是将兵强马壮,不可一世的月氏羌打得几乎灭族,被迫西迁。如今匈奴人的凶威犹在,西羌明面上更是匈奴臣属,年年进贡,不敢稍有怠慢。
西羌诸部面对匈奴右贤王的威逼,虽然心有不甘,也只得虚应下来。
臧素尔见事有可为,便撺掇着瓦素各出头,以卑禾部族所属精骑两万余为主力,集合西羌各部兵力东进。
瓦素各本是精明之人,自然知道这是个出力不讨好的差事。然而他为女复仇心切,再加上爱妻格桑终日以泪洗面,也便顾不得那么许多,当即应允臧素尔,让他和西羌诸部商讨出兵事宜。
西羌大贵族们接见臧素尔后,知道瓦素各犯傻要强出头,自然狂喜不已。当即应诺各自依部族大小,出兵数千不等,随卑禾部族东进,由瓦素各为主帅,尽数掌控。
当然,他们出动的可不是麾下的精锐,而是附属部族的老弱残兵,乌合之众。
总之,经过臧素尔的来回奔忙,瓦素各最终领着本部两万余骑,外加西羌各部拼凑出来的近三万良莠不齐,军容不整的老弱病残,缓缓踏上了为女复仇之路。
跨过长城,进入河朔之地后,瓦素各连续袭击了几次深入草原的汉军,利用骑兵的优势,且退且射,生生耗死了数千胆敢追击汉军。
警觉过来的汉军,突然收缩的阵势,龟缩在大营不再应战。
在臧素尔的建议下,瓦素各陈兵北地郡的边塞外,盘算着攻下边塞,直取汉人的都城长安,践踏那座吞噬了楋跋子的可恨的城市,屠尽那些邪恶的汉人。
然而,渐渐从仇恨中清醒过来的瓦素各,恢复了枭雄的冷静和智慧,他隐隐感到一种不安,甚至对臧素尔产生了许多怀疑。
尤其是瓦素各率军东来时,明明长城关隘已被汉军占领,至少需要经过一番苦战,方能通行。然而臧素尔却让他按兵不动,孤身犯险前往关隘。待臧素尔回来后,汉军竟然悄无声息的尽数撤出关隘,实在诡异得紧。
当初瓦素各也曾提出过疑问,然而臧素尔的答复竟是花钱买通了汉军守将,报仇心切,全身心投入战事无暇他顾的瓦素各便不再追问。
如今再回想起来,实在太过蹊跷了。通敌叛国,在汉人的律法,可是诛灭九族的重罪,臧素尔早已族破人亡的,哪来的许多钱财,能买通汉军守将?莫不是他们之间早有勾结?
瓦素各又细细回想起,自从臧素尔重新出现在卑禾部落后的种种所为,愈发觉得疑点颇多,不由背后冷汗直冒,慢慢握紧了腰间的马刀。
长安城外,一处小小的院落里,清冷的月光穿过窗台,撒落床榻,面庞温润如玉的少女正躺在竹席上,紧闭着双眼,长长的睫毛偶尔轻轻的抖动,晶莹的泪珠沿着眼角缓缓滑落。
在梦里,臧素尔哥哥将珠串交给了阿爸和阿妈,阿爸阿妈露出了笑脸,派出使者,来接楋跋子回家了,回到那辽阔的大草原,回到阿妈温暖的怀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