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芪贞望着床上安静躺着的人,询道,“爷爷,哥哥他到底是怎么回事?”
霍震叹气,“那年,天佑才四岁,你娘又被诊出怀了身孕,也就是天麟。一家子都很高兴,那时候,我们霍家还没分家,培文和培昭、培武,大家都一起住在霍家大宅里,每天,熙熙攘攘的,十分热闹。那时候,天麒刚满周岁。我记得,那是夏天,闷热的不行,到了傍晚,外面才下起来瓢泼般的大雷雨。天佑逗天麒玩,到了那时节,说是累了,便在庭院边,支了一个躺椅躺着休息,丫鬟见他睡了,便去看顾天麒,可是没多久,我们就听见了惨叫声。赶过去一看,丫鬟跪在地上,天佑已经面色青紫,昏迷不醒,说是被一条蛇咬了,可是丫鬟却说不清那蛇的样子,说是从没见过的纹路,只瞧见个尾巴便没了踪影。”
霍震叹了口气,继续道,“那时候,我正在学习研学西医,也知道有血清这么回事,可是,必须要清楚是什么蛇毒。岷山的大夫都瞧遍了,还连夜请了省城的大夫,都没人能认出这是什么蛇毒,你娘怀着天麟,急得大出血,最后没有办法,司马当做活马医,给天佑吃了安魂丸,虽然留住了他的命,可是因为药性相克,乱了根本,他便再没醒过来,我年年用药,给他续着命,他居然也长到这么大了,可是,就是个活死人啊,再没睁眼说过一句话。后来,你娘躺了几个月保胎,生下来天麟,抓周的时候,相士说,天麟是天煞孤星,刑克六亲,我本不信,可是后来,你公公也莫名其妙的就没了,二房闹着要分家,便分了家,你娘顾着天麟,还带着玉清,天佑又要长期服药离不了人,我便亲自照顾了,且她见不得天佑,见一次,伤一次心……”
“原来是这样……那后来再没看过医生么?”
霍震摇了摇头,“这么多年,他中的毒早就侵入五脏六腑……如今,只是能留一日,算一日,前几年他的头发,指甲,还长得挺快,从去年开始,他的头发和指甲,已经越长越慢,而且脉象也不再平稳,越发微弱。何况……你也知道,安魂丸的药单,残缺了,我这身体,只怕熬不了多久,若是能走在他后面,我不好受,若是走在他前面,只怕他没有那丸药,也要跟着我一道走的。”
“爷爷!”沈芪贞上前握着霍震的手,“有我在呢,我学,我一定学会做安魂丸,能留他一日,便留他一日。你放心。”
霍震含泪点头,“好孩子!没想到最后能让我霍震信任的人,不是霍家的子孙,却是你这个孙媳妇。”
“天麟他知道天佑哥哥的事吧?”
“他……自打相士说了天麟的命格之后,你娘便不让他来,他呀,小时候顽皮,偷着来过,我是知道的,有几次还给天佑带了偷摘来的野桑葚……呵呵……天麟是个好孩子,只是他的心思都在西医上,对中医修为不深,且爷爷我还有点私心,这锻造安魂丸,我本想等他有了儿子,再传给他的,也好让二房闭嘴,只可惜他和白洁,缘分不够啊!”
忽然,霍震捏住沈芪贞的手,“孙媳妇,你可得加把劲啊!”
沈芪贞一愣,随即道,“爷爷,我会努力学的!”
霍震摇头,“我是说,让你快点给我生个重孙!”
沈芪贞撇撇嘴,这老爷子真是脑袋不清楚了么,说着孙子的不幸,怎么说着,说着,又扯到了让自己生孩子的话题上了。
“爷爷,我可不可以……”沈芪贞指了指天佑,她还是很好奇天佑所中的毒,到底是什么。
霍震点点头。
沈芪贞跪在榻边,搭上了天佑的脉门。
头部、手部、足部,天佑身上的三个部分的脉数,沈芪贞都细细的切了。
“怎么样?有什么收获?”
“爷爷,哥哥的人迎、寸口、趺阳三处的脉象来看,脉迟而沉,时而脉缓则洪。正是邪盛正衰的危侯。”
霍震点点头,“不错,天佑久病,且毒素攻心,游走全身,自然是心气衰弱,脾胃虚寒,正气衰败的症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