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办法取出蛊虫吗?”三个面具人继续讨论着。
程不寿:“一条虫子,直接揪出来?”
已经揭下了面具的徐师迅速处理了云缳留下的伤,道:“用刀子割开口直接把虫子夹出来,并非不行。但这是蛊虫,又是成虫,能够操控人的心智,只怕生硬取出,亦彬的精神会错乱。而种在他体内的蛊苗多半会再次长出一条新的成虫。到时候可就麻烦了。”
面具丢在一旁,程不寿正在将温热了的烈酒湿敷在蒋亦彬的后脖子上,酒精渗入皮肤,而蛊虫长在较浅的皮层,遇酒便会暂时昏迷僵直。但长期来看,这并不是个万全之策。
“能找到懂蛊术的大夫吗?”
仍旧戴着面具的少年摇头:“各路蛊术各有不同,一般行医者哪里懂得这些旁门左道。”
“他一时半会儿醒不过来了。”
三人沉默地看向昏迷的蒋亦彬。
亦或许,不醒来面对颜小姐的死和梅花妖丧命长公主之手,更会叫蒋亦彬心里好受些。
阿执站在门口,默默看着他不高的身影。
“你也赶紧离开君安城吧。”面具少年走向她。阿执竟然紧张到搓着双手。看着那张银面具,她的心跳莫名加速。
这句话,必须问出来。
“你答应过我——”他从她身边走过,阿执连忙叫住,“叫我看你的真容。”
银月缶首领的脚步停下了。
徐师和程不寿都有些紧张。
“你答应过。你很讨厌食言,讨厌言而无信,对不对?”阿执轻声试探。她早就除掉了脸上的面纱,觉得要坦诚相对的话,她得先迈出第一步。
“好。”
答应的倒是爽快。
阿执直觉有什么不对劲。
面具果然揭下了。
阿执怔怔看着折鸢的脸,还有脸庞轮廓的翘了边角的毛边,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
他仍旧不敢以真面目见他,只好躲在借来的折鸢的假脸皮后面。
阿执的心一寸寸寒下去。
怪不得他答应的爽快,怪不得他不介意摘面具给自己看。因为根本不是真正的脸。看过又有什么用呢?
“此地不适合你久留了。”他再一次催她走,“长公主不会善罢甘休。你最好马上离开——再也别回来了。免得跟银月缶一起时间长了,也要终身戴着张面具。”
“那你们怎么办?”
“蒋亦彬伤得很重,不宜搬动远行。”这话透露着继续留在君安城的意思。
“长公主追杀来呢?”
“银月缶并不怕与她正面交锋。”
“可你们的人数足够吗?长公主手下一定有很多懂得危险妖术的除妖师吧。”
他顿了一下:“还有城主大人。虽然城主大人不愿任何一个叶家人牵扯其中,但终究是他指派银月缶暗中查案。我们只是奉命查案。”
他握紧了拳头,坚持着,不相信最后一道防线也会崩溃。
“我要听听齐安怎么向她父皇交代。但这些都不关你的事了。”
他的声音还是气流受阻后的闷闷,听上去不管是音色还是语调和语气,都跟成年人一样,如果不看矮小的身形,哪里想得到思维如此缜密、负重前行的他其实是个小孩子。
“银月缶谢过你了。”
阿执却想,你那么想要赢得别人的信任,为银月缶赢得尊重,却不肯对别人给出一点点的信任和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