鸩汤。
占据大历禁药榜首多年,从未被超越。
服下这种鸩汤的人,浑身剧痛如热油浇心,烈火焚身。可若是当真与人共度良宵,又会如同饮鸩止渴,毒发身亡。
也就是说,若是有人碰了她,她必死无疑。
“送她来的人,怕是恨极了我。”李慎勾唇而笑,一双凤眸却异常冷冽。
当今的吐谷浑王若虽然软弱,却坚持寻了长宁公主十余年。甚至罕见的大开杀戒,砍杀了数十位可能放走公主的边关侍卫。
这是新王上任后,唯一一次震怒。可见长宁公主于他而言,是块抹不去的软肋。
若是让他发现公主还活着,又死在宁王府,那么后果不堪设想。
更何况,是以这样不堪的方式。
“要知道,软弱的人发起狠来,才最是可怕。吐谷浑新王,不可小觑。若阿昭因我而死,即便我不以死谢罪,恐怕此生也再难入朝堂。”
“那王爷还是尽快将她送走为妙。”景祥不安的皱眉。
“送去哪?”
“哪里都行,不能在此处。”景祥看一眼意识朦胧的赵子砚,紧张道:“王爷明知这是圈套,何必往里跳。”
李慎沉默,眼睛里毫无波澜。景祥欲要再劝,只听他平静道:“我还不想丧妻。”
“可那是鸩汤,王爷,没人能活着扛过这东西。”景祥小心提醒,李慎依旧置若罔闻,一双眸子望着床上一身喜服的人,似乎想留住什么,那般出神的瞧着。
“哥哥。”床上的人忽然轻唤。
李慎垂眸,她正微睁着眼睛看向这边。茫然的瞳仁里蒙了雾气,朦朦胧胧,没有多少清明。但是能辨认出他,应该是比方才清醒的。
“我在。”李慎按着她的手,示意景祥再去打一盆水。
赵子砚艰难的动了动手指,点在他的手背上:“疼。”
李慎一顿,手上微微松了些力气。岂料方才还娇弱无力的人,忽然抽出手拥住他。
这变故之快,他甚至来不及反应,就被她拽进床榻。长长的喜服袖子遮住眼睛,眼前一片闪烁的红光。
如同被拉进梦境,他在瞬息间生出一个荒谬至极的念头——不如就这样了吧。同她放纵至死,一起长眠在这漫长的夏夜里。
然而,利剑出鞘的刺耳声响,一下子将他又推回现实。
血腥味瞬间弥漫。
李慎猛地扯掉脸上的袖子,已经迟了。
鲜红的血从她的大腿上涌出,融进喜服的艳红里,难以分辨。而他腰间的那把短剑,此刻正握在她手里,上面的血缓缓滴落。
她痛地龇牙咧嘴,根本顾不上躲避,那上面的血就那样滴到她的脸上,滑出细细蜿蜒的血线。
“终于不热了。”她像是终于恢复一点神智,咬着牙齿痛快宣布。那恶狠狠的劲儿,活像是再和什么东西打架。说罢,似乎药劲上来,她眼神涣散了一瞬,抬手又往身上刺。